使官夫人显然知道些内情,她拉着伊丽莎白的手对再次凑过来的布尔子爵十分冷淡。
子爵先生看向伊丽莎白,指望这位刚刚表现的温顺安静的小姐说句话,缓和一下气氛。
伊丽莎白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冷漠的微微屈膝,拉上好友像躲避什么瘟疫一样迅速与使馆夫人一起远离他。
没多久,就有不认识的夫人来攀谈,两位小姐没有一个词是说布尔子爵的坏话,却明明白白的把子爵先生对安妮女伯爵的不敬、对陶丽丝的诋毁表达了出来,夫人们这才对小姐们‘不识抬举’的举动恍然大悟。她们纷纷同情安慰起两个有些害怕的小姐来,在伊丽莎白和萝拉的刻意诱引下,不知不觉女士们中间就开始低声议论起布尔子爵的新闻来。
舞会结束后,朱蒂丝夫人若有所指的笑说:“看来说话的课程你们学的还不错。既然有交际的天赋,就请别荒疏了。我会告诉普兰夫人,再多加几次这样的训练吧。”
夫人如此和蔼可亲,小姐们却丝毫不感激,脸上的苦闷的神情掩都掩不住。
睡觉前,伊丽莎白给威廉先生写信,告诉她今天舞会上发生的事情:“……这本该是一场奢华亮丽、平平无奇的舞会,只是作为我们成年的一个标志。我的朋友已有未婚夫,我自己也从来没有在那些高贵的男宾里攀个丈夫的意思。只需要顺利的度过,给好心看重我们的陶丽丝学院一个交代就可以——但整件事坏在一个心怀不轨的浪荡子身上。出于某种原因和义愤,我们引导了舞会的话题风向,把这位绅士虚假恶心的皮扒了下来……”
“但这招来了一些恶果,比如最让人头疼的‘说话课程’。亲爱的威廉先生,请相信我,没有哪一位小姐真心喜欢这项‘技能’:当你需要在教员的陪同下,每散步五分钟就得顺畅的引入一个新的话题,并且要有趣、生动、招人喜欢时。熬过口干舌燥的两个小时之后,或许还要迎来一句‘不够新鲜’的评价。”
“这似乎是淑女们必然要学习的课程,为了使小姐们在社交时一直有话题聊,我听说家庭教师也会这样要求,但愿你能对可爱的安娜小姐宽容一些。”
安娜小姐出身高贵,她并不需要用‘多会交际’来凸显自己,这项技能也不会为淑女们以后的幸福添上一点筹码。伊丽莎白私心里仍然觉得像自己的姐妹们那样保有天性的姑娘更惹人喜爱,她们真诚不伪,于是也更可能获得爱情。
“我得说,这项技能有点可怕。到最后,聊天不再是为了避免尴尬、展示风度,而是要引诱主导话题,不知不觉的让舆论随着人的心意走,以达到某种目的……”
伊丽莎白深刻的反思自己,她有点被今天摆弄技巧的自己吓到了,那时候她就像一个面面俱到的恶魔,用词语、神态、乃至于肢体动作,诱使宾客们的话题向她希望的方向发展。
那时候,她似乎变成另一个人似的,上辈子曾经学过的心理学知识都被她运用的顺畅恰当。
伊丽莎白打了个哆嗦,不由得又庆幸起有个像威廉先生这样的笔友来。正是因为要给威廉先生写信,她才细细回想并在纸上描述了今晚的事情——如果没有人愿意听她罗唆这些事情,她会不会仍旧像刚离开舞会时那样得意自喜,濒临深渊而不自知?
……
且不论伊丽莎白小姐的信给达西先生带来怎样的喜悦、担忧和惋惜,达西先生的确错过了小姐踏入社交界的第一次亮相,第一首正式的舞曲,第一个成年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