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带土直截了当地问道。
“最后的礼物。原本只是暂时借给我的力量,但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五号回答。露出全脸后他看上去更憔悴了,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倒下。然而他并没有;相反,还一扫先前慵懒闲散的模样,努力挺直了后背。“不过重点不是这个……我的时间并不多,必须先把最要紧的信息传达给你。”
“发生在我的世界的、第四次忍界大战的始末。”
21
不。
他在骗我。
这不是真的。
这必须不是真的。
否则我这十八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什么?
“不可能……你在说谎!”踉跄着退后,带土嘶声说,脸色因接踵而来的打击而变得苍白。“……那个黑绝?他才是一切的幕后主使?无限月读是他用来复活辉夜姬的手段?这种事……谁会相信!!”
“我在一开始就说了,你如果不信,我可以随时把这段记忆给你看。”
“……”
“虽然还在极力否认,但你很清楚,我讲的一切都是真的——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到这一点。”五号继续说道,“自己所走的路是否正确,月之眼是否真正能带来幸福,这些年来在内心深处,你也产生过疑问与动摇的吧?只是眼中所见的现实太残酷,太黑暗,太令人绝望,所以你才将希望寄托在那个虚无缥缈的幻象之中,说服自己去相信它的存在,催眠自己当月之眼实现的那一刻,所有曾经的流血与牺牲都会变得有价值。”
“——因为在当年放出九尾,导致了水门老师与玖辛奈的死亡之后,你就告诉自己,你从此再也无法回头了。”
最后一句仿佛淬了毒的箭矢,当胸射出正中带土心口。他在原地晃了几晃,突然像是丧失了全部力气般地跪倒下去。双手撑地,带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到有液体不停滴落在灰白色的平面上,半边模糊的视线令他分不清那究竟是冷汗还是眼泪。
神威的花纹在右眼中疯狂地旋转着。他想逃走,离开这里,像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所做的那样,将不愿面对的现实通通回避,躲进美好温暖的幻境中去。但带土知道这一次行不通了;那幻境已被面前的银发男人无情粉碎,替换为鲜血淋漓的可憎真相,抓住他的手脚,按住他的头颅,逼他去看,去听,去承认,去面对。
深蓝色的布料出现在视野当中,一只手搭在他的头顶。带土失魂落魄地抬头,来自异世界的卡卡西正望着他,目光悲伤而温柔。那只手向下滑去,捧起他伤痕累累的脸颊,拇指拂去右眼中流下的泪水。
“不是那样的。”他轻声说,“确实过去的一切无法更改,但现在回头还不算太晚——永远都不算晚。战争尚未开始,你还来得及去终止它,去挫败黑绝的阴谋。往事已不可追,可未来还有希望,还可以被弥补。”
“……你说得对。”带土盯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半晌,低声开口。他已不再流泪,情绪也重新稳定下来,握住五号贴在自己脸上的手,带着它一起放下。“我会去解决兜和黑绝,把转生者们送回净土,把外道魔像重新封印起来。如果有什么是我这罪无可恕之人最后所能做的,那也就只有这些了。”
但五号听了带土的话,却并未露出欣慰的表情。
“然后呢?你要以死谢罪吗?”他问,看着带土无言地偏过头去。“你要再次抛下这个世界的我吗?”
“这不是正好吗?反正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也就不会痛苦了。”带土苦涩地说,“他不会知道我曾经活了下来,做了如此之多的错事……在他心里我将永远还是那个十二岁的宇智波带土,”他顿了一下,将那个词无比艰难地说了出来,“是个英雄。”
“失去你之后,他一直在痛苦。”五号在“一直”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只有你才能把他从这种痛苦中解脱出来。如果让他选择,比起让你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再一次死去,他一定更希望你能活下来,去见他,给他一个与你一起去面对那些错事的后果的机会。”
“对他来说,仅仅是还能以朋友的身份与你再次站在一起,都已经足以令他感到无比满足了。”
“……”
“不过,归根结底,这件事还是该由你自己来拿主意。不论是我还是他,都没有资格去安排你的人生。况且有时死去反倒会更轻松一些,特别是在忍者的世界里。”五号又说,疲倦地垂下眼帘。“如果你执意一死,我不会拦你。”
——能和你们成为同伴,他真的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