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西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扭过头,将视线转向祠堂里的那一个个简家先辈的灵位,声音空灵,语调却又那么笃定。
原身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原身从就没有注意到过这个细节,而简西不同,在来到这具身体里后,除了原身留下来的所有记忆,他还通过了许多渠道了解了很多原身不曾在意的事情。
自古以来,戏院、茶馆、酒楼等三教九流之地就是情报不经意间流通的重要场所,简西会去戏园听戏,除了想要结交孟小平这个人物外的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了解现在的时局。
这一趟果然也大有收获,他从旁人细细碎碎的谈论中,听到了不少关于原身的议论。
比如原身在留学途中逃跑,让自己的小厮代替他上船,李代桃僵一事。
没有人比简西更清楚,原身有没有那么做过,逃学是真的,可让小厮李代桃僵蒙混过关,原身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如果是原身听到了这个消息,或许笑一笑就抛到脑后了,他只会以为是家里那个心气高的仆役,借了他的名号想要混到国外去,还会因为对方让他顺利逃脱,不怎么真诚的谢对方一声,可简西不一样,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直觉告诉他,那个以原身名义出国的“小厮”,或许就是传闻中在东山省失踪的简东来,而这段时间父亲简琨臣的表现,也似乎印证了这一点。
此刻,简西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刚刚简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错愕和惊惧骗不了人。
“混帐东西,我看你是被打糊涂了,你大哥还在东山省生死未卜,你这个当弟弟的跑去看戏不说,还这样便排他,你还是人吗?”
简琨臣疾言厉色地说道,肥胖的身子因为这个大喘气的动作不断地颤抖,他将手里的伤药放到地上,“看你还有精神头想东想西的,这些药就留着你自己上吧。”
说罢,老爷子转身离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顿住了脚步。
“我看你也是不会反省的了,等天一亮,就给我滚回自己屋里去,这些天,别再出去丢人现眼了,要不然,老子真能狠心打断你的腿。”
这番说辞,可跟晚上简父当着全家上下的面时说的不太一样,当时他严厉训斥了所有人,还警告了林湘绣不准来祠堂送药送饭,摆明了是要关他一段时间,让他尝尝断水断粮的滋味,好叫他悔改的。
可老爷子自己半夜偷偷摸摸来给人上药不说,还忽然开口让他天亮就回房,显然之前说好的惩罚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了。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改变,多少是因为简西刚刚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