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过了今天,上述所有印象,无疑都要被打上大大的问号。
不、不是问号,是删除线。
楼清焰,fire,两个南辕北辙的名字,中间竟然画了等号。
小吴的反应和老段截然不同,他没有跳起来欢呼,茫然地坐在那里,从头到脚不知所措。
他死死盯着大屏幕,楼清焰俊秀的面容特写在那里。他盯着青年微笑的嘴唇,想知道它们下一次张合时会发出什么声音。
他想听一听这个年轻人的故事,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想。
不是别人口中的一人千面,是对方自己讲述的版本。
突然,楼清焰的特写从屏幕中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照片,一幅东方家庭的全家福。西装革履的父亲、知性优雅的母亲、还有一个三四岁大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人们的目光重新聚焦到台上,发现主席团众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席,将舞台完全交给了中央的年轻人。
年轻人抬了抬手,现场奇异地安静下来。
“在许多人眼里,fire大概是一个神秘事物综合体,”他开口说道,“但是楼清焰这个人嘛,就简单得很了。”
“他出生在一个体面的中产之家,父亲是商人,母亲是科学家,两个人的感情似乎有点不大好,这没关系,不妨碍他们爱他。”
“这孩子天生命好,”他说着,仿佛那不是他自己一样,“当他长到十岁时,父亲就成了国内首屈一指的富豪,母亲也是学术界的佼佼者,而他,既有几分父亲的狡猾,也承袭了母亲的超高智商。从十岁起,他就知道未来一定是属于自己的。他是父母的独子,有钱、有才、有貌,无数资源堆在眼前等着他去利用,成功的机会不用自己寻找,就有人巴巴地送来。”
“可想而知,”他不由得失笑,“这孩子会养成多么骄傲的性格。是的,他目中无人、自命不凡,看不起所有同龄人。但他的确也还有几分纯真,从十岁起,一个隐秘的梦想充盈在他胸中,日渐壮大,却从未宣之于口。”
“因为一旦说出来,就成了一个孩子的玩笑话,但他自命天才,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孩子。实际上他后来才知道,永远当个孩子不要长大,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美满生活中唯一的瑕疵,是父母之间裂痕越来越大,终于发展到两地分居、互不往来的地步。没过几年,母亲不幸病逝,但父亲连提都不愿意提这件事。他手里攥着母亲离世前留下的最后一份课题报告,想告诉父亲,这是母亲花费多年心血、不惜拖着病体也要坚持做下去的研究,这是一份足以震惊世界的研究,无论投入多少资金都不足为过。”
会场里,人们坐正了身子,耳朵竖得越来越高。
fire第一次公开自叙他的身世,却提到了一份从不为人所知的研究报告,这个研究又是什么?真能像他所描述的一样重要吗?
只听他继续说道:“但这些话却找不到机会说出,因为父亲连听到母亲的名字都不耐烦。这个才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后来并没有继续为研究寻找投资。他把那份研究报告珍藏了起来,坚定地认为,世上只有自己能完成母亲未竟的事业。”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一些事情却变得颇为奇怪。不知为何,他在学校里的朋友越来越少,人们不愿意接近他,望向他时流露出讨厌的目光。最开始他认为那是嫉妒,便刻意放松学业、压低分数,表现得不那么优秀,但人们讨厌的目光一如既往。而且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父亲竟然对他学业的落后毫不在意,甚至鼓励他,应该多拿些时间放松玩耍。”
“这话是对的,”他微微一笑,“当他放下学业,用全部的时间邀请同班同学四处玩耍,友谊也就随之而来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多次后,他终于发现了获得友谊的真正秘诀,那就是——金钱。”
散乱的嗡声在席间响起。
人们皱眉望着台上微笑讲述的年轻人,心想: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唯有清楚楼家恩怨的少部分人,能够领会楼清焰话语背后的意思。
小吴瞪大了眼睛,突然想到,此时此刻,这对父子其实同时在讲述。
只不过一个站在法庭之下,一个站在无人能够企及的殿堂中。
楼清焰继续笑道:“你们一定觉得这话很离谱,但是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它构成了我的世界观。朋友们,现在拿起手机,在搜索引擎输入楼清焰的名字,即使在国外新闻中,你也能够找到相关字眼。没错、没错,楼清焰这个人倒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他长期以废物、纨绔、任性骄横的形象活跃在大洋彼岸的互联网中,几年前更是由于一场家庭纠纷而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