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许是喝醉了,所以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当中,这样的他反而有一种更独特奇异的魅力。

我的视线一转,落到了旁边的三角钢琴上。

虽然我的左手曾经受过伤,不再适合拉大提琴,但是钢琴我依旧可以弹得很好。

我坐在了钢琴前,将手放上了琴键。几个音阶之后,我流畅地衔接上了他的曲调,在海德里希背后为他协奏。

这首曲子并不长,约莫17分钟,由第一乐章如泣如诉的慢板到第二乐章悠扬跳跃的快板,再到第三乐章快慢交替的高难度双音和夸张的颤音,都从海德里希的琴弓下行云流水般地倾泻而出。

乐章最后是华彩段,小提琴的顿弓仿佛在声嘶力竭地哭喊,狂欢与悲伤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诡异又和谐地糅合在一起,正如海德里希此刻强大却脆弱的矛盾气质。

一曲终了,我的左手兴奋得微微颤抖,海德里希放下了提琴,我站起来回过头看向他,他也正看着我,我们之间仿佛有一种无声的默契流淌着。

传说塔蒂尼在梦中向魔鬼出卖灵魂换来这首曲子,而我和海德里希,又是出卖了什么,换来了什么呢?

静默了半晌,海德里希终于开口说话了。

“说出来你有可能不太相信,我的父亲是一个作曲家,他曾经很希望我能子承父业。”

他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娓娓道来,我静静地倾听着。

“但我讨厌一成不变的生活,我渴望征服和荣耀……我刚刚加入海军的时候只有十八岁,教官还曾经训斥我‘一身细皮嫩肉’。”海德里希陷入了回忆当中。

“在那帮粗鄙的家伙中间,我显得很不‘正常’。那时候我的教官对我很感兴趣,经常在深夜将我叫去,令我奏小夜曲‘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