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没有……”方临还想说什么,又被对方打断。
“没事呀,以后我多在电视上看着临临就好了,”老人很认真地拍他的手心,“我知道的,不用一直为我忙前忙后。”
她的语气里有一如既往的慈祥轻柔。
方临却怔住了。
夕阳还没完全落下来,老人坐在轮椅上,身体向前倾,背上承载了一整个秋天的古朴和金黄色的温柔。
“我知道临临一直都想陪着我的,”她说,“我也想。但我总是要先走的呀。”
这几句话都很简单,但已经是她难得地说出如此条理清晰地话了。
恍然间,方临有种自己被完全看穿了的错觉。
她也许未必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也许未必不知道他曾经咬着牙也要花大笔大笔钱给她最好的治疗条件,也许未必不知道自己有时候会活在以前,也许未必不知道他的故作坚强,也许未必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期限。
方临想哭又不敢哭,入行这么些年自以为有点心得的演技此刻像小丑的拙劣伎俩,在老人面前破绽百出,却还要假装天衣无缝地继续掩饰。
“噢。”最后等天色暗下来,秋意在老人背上逐渐收拢,他才喉头发干,像读书时候每次做错事心不在焉认错一样地说,“我知道啦。”
“哎?”过了一会儿,老人好像才从浅眠里醒来一样,抓着方临的手说,“临临回来啦?”
方临愣住。
“快去洗手吃饭,作业做完了给你钱去买隔壁的糖葫芦吃。”老人好像又回到了过去的某一天,抬手摸了摸方临的头发,“怎么一天不见,就又长这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