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就看。”宁隐得了台阶,起身过去查看那匣中之物,越看越觉得……心中愧疚。

这些是廷尉府与大理寺调换西北军事一案证据的证据,环环相扣,根本容不得那些勾结之人逃脱。

太子送来这些,足以证明他之前确实误解了。

“他为何不自己送去?”宁隐问道。

“说你不通朝局你还不信。”宁相负手道,“当今太子看似如日中天,深受皇恩,实则与陛下面和而心不和,这些年蛰伏度日,便是因为元后早逝,无人护佑,明承帝纵容继后母子当权,他这个嫡长子更是首当其冲,格外的不好过,也是得了西南之地扶持,才能与陛下抗衡一二,他若支持,陛下必反对,他若要救人,陛下必杀之,早在你们入京之前,太子便已经得知了西北之事,他特意拜访为父,让为父能够在关键时刻帮程泽睿一把,免他被奸人陷害,为何远程泽睿而亲西北大元帅,你如今可知晓原因了?”

宁隐自是听他教诲长大,只是从前听的朝局浅显,如今却是连这些秘辛都告知了,无母的皇子,又有后母把持后宫,又是嫡长子,亲生的父亲甚至放任,那样的日子想想都格外的艰难。

“是儿子误解了。”宁隐有些怜惜那人,他生在乐土,有的人却是天生便在污泥之中,可即便如此,他也愿意护佑一位于国有功的将军,“那他可是想拉拢程将军?”

“他若是刚开始便想拉拢,为父未必想帮他,倒是他本意只为救人,让为父心中感慨。”宁相长叹了一口气道,“从前太子行事偏于阴私之道,也是属实无奈,如今却有国士之风,若这样的太子上位,乃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为父既有意扶持,也看重他的人品才貌,若你嫁了他,未来也不必愁了。”

“可他已有太子妃了。”宁隐听他所言,自是对这样的储君心生倾慕之意,只是那日所见,他二人之间容不下任何人,他从前自恃才学样貌皆不输于他人,如今又有了功夫,可能让程泽睿钦佩之人,岂是他能比得过的。

他不想成为明月之下暗淡至极的灯火。

“护国公世子做太子妃那是陛下赐婚,双儿生成男人的样貌,太子未必就喜欢。”宁相说道,“况且太子未来登基为帝,总要有三宫六院,正妃之位你争不得,如今当了侧妃,若是婚后生了孩子,未来也能当上皇后之位下的贵妃,这还不好么?”

“爹,他二人是真心相爱的,容不得他人插进去。”宁隐垂眸道,“我若要嫁,必要得正妻之位,我要一个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人的,不想成为谁的陪衬,即便是太子侧妃,贵妃之位,那也是妾,不论陛下出行,祭礼,朝见百官,能站在他旁边的都只有他的妻。”

宁相站在原地久久未语:“你生性倔强,既是不愿,为父也不好勉强,只是你要想好了,错过了,日后可就彻底没机会了。”

“想好了。”宁隐说道。

“那为父就让你母亲给你选别的人家,此次回来,也该好好挑选一下人家,不要再跑出去疯了。”宁相叹气道。

朝中局势瞬息万变,明承帝本已亲自下旨,就等着程泽睿问斩,却不想宁相进宫,携带着廷尉以及大理寺官员调换西北军事证据的证据,其中更是牵扯到了五皇子以及继后等人。

宁相非自己前来,而是来时便带了不少的重臣和阁老,一人之口好堵,数人之口,却是让明承帝无论如此都下不来这个台。

“陛下,皇后与西北大元帅如此悖逆行事,这是要让陛下背上错杀忠臣良将的千古骂名啊!”宁相拱手说道,“请陛下圣裁。”

史书工笔自然会记录皇帝的一言一行,错杀忠臣这样的名声,绝对会被后世称为昏君。

明承帝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了下去:“混账!朕还在呢,他们便敢如此欺瞒于朕,来人,带皇后与赵滨职上殿,还有,让萧瑾也过来!”

西北大元帅拒绝了太子府,却是接纳了五皇子的礼物,此事正有向萧瑾靠拢之意,继后正是志得意满,可宫里下一刻便被侍卫闯入,为首者道:“将宫中之人全部拿下!”

“放肆,你们谁敢?!”继后呵斥道,“无令闯入皇后宫中可是死罪!”

可闯入的侍卫并无半分畏惧之意,反而直接拿出了手谕道:“陛下手谕,皇后惑乱后宫,勾结前朝,欺君罔上,直接拿下,若有冒犯之处既往不咎,拿下。”

继后被侍卫拖走,形容狼狈,宫闱之中有不少人看见,流言蜚语四起,颇有人心惶惶之势,而五皇子萧瑾也被侍卫围了住所,一并带入了大殿之中。

继后见明承帝时还想狡辩,可明承帝将证据甩到她的面前时,她整个面色彻底白了:“陛下,陛下,臣妾不是有心的,陛下饶命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