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陈阿娇论起年龄比刘彻还大两岁,比卫子夫更大不少,卫子夫连续生了四个孩子,这会儿真的是有些人老珠黄了,就算是用了上好的胭脂水粉,也不能遮掩她明显有了细纹的皮肤,便是腰腹也变得松弛了一些,她当初还能以歌舞邀宠,但是如今做了皇后,就得端庄自持,毕竟,她本身就是歌姬出身,要是做了皇后,还做一些轻浮的举动,难免叫人看不起。宫里头王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陈阿娇还是皇后的时候,王太后撑着她,但是等到她做皇后了,王太后对她也愈发不如从前了,反倒是将自个身边伺候的一个女官义妁给了刘彻,这位同样美貌非常,虽说没有提升多少位分,但是在宫里地位也很特殊。
在这样的情况下,卫子夫看着四平八稳,实际上心里也是有些焦虑的,只是这会儿身边伺候的人这般言语,她愈发不能显露出来,只是缓声说道:“长门宫就算不是皇后了,也是陛下的表姐,先帝亲封的翁主,陛下待她不同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的话以后不必再跟我说了!”
卫子夫这般说着,身边的人唯唯诺诺,但是心里头究竟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好说了。
卫子夫却没有发现,他们这边说话的时候,当利公主正好在后头,将这事听进了耳朵里,当利公主对陈阿娇没什么印象,她小的时候,卫子夫担心陈阿娇嫉妒,因此就算是去拜见陈阿娇,也从不带孩子过去,陈阿娇也懒得管别人给刘彻生的孩子,因此从来不多说什么,真要是计较起来,陈阿娇就算是当时夺走了当利公主,养在自个宫里,也是能说得过去的,最多无非是跟刘彻再吵一架的事情罢了。但是当利公主一直记得,长门宫那边,自家父皇就没去过,即便是司马相如写了个长门赋,父皇看过之后,也是置若罔闻,当做是什么都没看到。怎么这辈子,父皇似乎对陈阿娇还余情未了?
犹豫了一番,当利公主便找来了傅母,询问长门宫的事情。傅母随口就说道:“公主不必忧心,就算陛下给长门宫那位生的公主点了洛邑为汤沐邑,但谁都知道,那就是个名头,陛下难道还真能将洛邑都给那位不成!咱们这边有皇长子,公主舅舅又打败了匈奴,陛下哪有不看重的道理,至于长门宫那边,她有什么呢?”
傅母自觉自己已经将话说清楚了,当利公主却是震惊不已,陈阿娇居然有个女儿,上辈子根本没这回事啊!
不管当利公主心里如何翻江倒海,陈阿娇这边打听到刘彻接下来一段时间不会往上林苑来之后,就带着风瑜去上林苑玩去了。
比起父祖辈的节俭,刘彻论起败家的水准,其实并不比隋炀帝差多少,无非就是隋炀帝对外战争输得太多,将底裤都输光了,而刘彻呢,虽说同样穷兵黩武,但是架不住他大部分仗都打赢了,所以,他勉强还算得上是明君,老刘家在百姓那里又一直名声不错,也是祖上留下来的宝贵财富,所以,等到刘彻将天下折腾得烽烟四起,民不聊生的时候,来了个轮台罪己诏,这事也就过去了。
上林苑这些年来就没停止过大兴土木,因此可以玩的地方也很多。陈阿娇当年也是会玩的,还专门叫人给风瑜弄了一把小弓,让她去追兔子玩!这些兔子其实都是上林苑的人自个养的,养得很是肥硕,而且反应能力也比它们生活在野外的同类差许多,因此,即便是陈阿娇多年没碰过弓箭,居然也射中了两只兔子,当下得意地叫人拿下去炙烤一番送上来,连同皮毛也不能浪费,她准备回头叫人硝制了给风瑜做一顶帽子。
风瑜拿着一把小弓胡乱射着,她这辈子身体可没经过多少锻炼,就算这把小弓做得很轻巧,但是折腾了一会儿之后,她也累了,干脆将弓一丢,拿了一把草,去喂兔子吃。
陈阿娇这会儿玩累了,便叫人在地上铺上了锦缎还有坐塌,自个在坐塌上坐了下来,笑吟吟地看着风瑜在那里喂兔子,然后笑道:“回头天热了,我看看能不能带你去甘泉宫玩!”
风瑜连连点头:“好啊好啊,阿母,甘泉宫什么样子啊?”
陈阿娇笑道:“未央宫造得比较高大,听说是当年酂侯说什么‘非壮丽无以重威’,不过其实住起来不是很舒服,太高大空旷了,冬天就会比较冷,甘泉宫是避暑的行宫,原本是秦朝的林光宫,后来就在林光宫旧址上建起来了,造得就精巧得多,那边多水,我记得我小时候还经常在那边踩水玩,每每弄得衣服都湿哒哒的,还要被念叨一番!”说到这里,陈阿娇神情就有些淡了,那时候自己还小,因为母亲和当时还是美人的王太后撺掇,那时候总是跟还叫刘彘的刘彻在一块玩,甘泉宫那边到处都有他们留下的足迹,那时候的自己的确是快乐的!刘彘用了一个根本不会实现的金屋之盟,就将自己绑定在了他身上,或许他小的时候,还有几分真心,但是等到大了之后,他便有了自己的想法,恩大成仇,馆陶大长公主自诩拥立之功,早就让刘彻不耐烦了,陈家若是有什么能干的人也就算了,偏偏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他们,真要是干点什么正事,那是想也别想,总之一说到陈须和陈嬌,大家只有摇头的份,好听一点叫荒唐,难听一点这两人简直与禽兽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