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长老被梅泽语说的不好意思,不再说话了,人群的躁动却是压不住了,长老们纷纷议论起来,羽族是上好的鼎炉乃是众所周知的事,不过也敢私下里说说,哪敢明面上摆出来,这方万仞了得,直接养着一只羽族,要不是今天被人发现了,他们怕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掌门等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们自标名门正派,不说豢养鼎炉,就连羽族也是从不提起,哪想方万仞收了羽族做徒弟,他们还让苏晏行做执剑弟子,教着坤天派弟子。

若是被那些弟子看见他们敬仰的苏师兄是一个低贱的羽族,岂不是人心大乱,掌门回头一看,陆涟死死盯着顾白的羽翼,脸上种种表情不提。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发现自己养了羽族,方万仞几乎要杀了顾白泄愤,他按住杀人的冲动,噗通一声跪在掌门面前,老泪纵横道,“是老夫之错,故意隐瞒晏行真实身份,本想在晏行成年之后送晏行离去,怎想在今日出了差错。”

方万仞这一跪恰巧给了掌门台阶下,他严肃咳了一声,“我坤天派素来不收妖族,方长老你私自收养羽族,可知大错。”

“掌门明鉴。”方万仞痛心道,“当年我经过晏行故乡,发现晏行念他年幼失孤,无所依靠,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收下,只想为坤天派行善,从不敢抹黑坤天派啊。”

梅泽语听着方万仞的话有些可怜起顾白来,他扭头想问顾白几句话,却见顾白弯起嘴角,眼里透着嘲讽。

他在说谎。梅泽语上前想教训方万仞一顿,不想顾白抓着梅泽语的手轻声道,“听着。”

心中的不平之气还在翻滚,梅泽语把银枪握得死紧,从鼻子哼了几声,嘀咕着,“说吧,看你还有多少谎话。”

“这么多年来早就将晏行视如己出,早有打算将衣钵传于晏行,我已金丹大限,早已不求什么求仙问道,只想一身学艺后继有人,吾道传承不绝于此,掌门明鉴。”方万仞再叩首道,“我对晏行教养坤天派上下共知,凌长老您说是吗?”

凌长老面色一变,她下意识看向远处的顾白,修士能目视千里何尝此刻顾白脸上的表情,无喜无悲,仿佛看透生死,亦或是无法接受羽族这个身份。

他被洗了记忆,怎么可能知道。凌长老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方万仞,当年方万仞以冰莲交换,她才答应了洗去记忆,这桩交易早就结束,不想今日被人揭露出来。

“方长老待晏行确实好。”凌长老说完一口气将手里的香茗饮尽,引得楚长老看了她一眼。

有凌长老出言保证,加之众长老听完方万仞一番肺腑之言面色动容,掌门稍稍松了口气,“方长老言辞恳切,我怎好再做恶人,你且起来吧。”

方万仞依言站起来,浅色的道袍上多了两块灰扑扑的印子,此刻他也没心情打理,只提着嗓子等掌门发落。

“晏行你来。”掌门冲顾白招了招手,面色和蔼,他见顾白站着不动,又缓和几分语气,“过来,没人会伤你。”

顾白这才抬步向掌门这边走去,他的重心不稳,好似还不能掌控这对新生的羽翼,走的有几分踉跄,柔软的羽翼自梅泽语指尖划过,叫梅泽语想起打架之前的事,原先聚灵阵灵气太多,直接化成了灵雾,害他看不清顾白的样子,只能凭直觉行事,现在想来这会的苏晏行应该装的。他望着顾白蹒跚的背影,直接找上了一直看热闹的楚长老。

师父。

禁言。

一来一往梅泽语只好委屈闭上嘴,拄着银枪和楚长老一起看热闹。

顾白在离方万仞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他先是望了方万仞一眼,然后才慢慢抬起手来,“见过掌门。”

“只要你还认我是掌门就好。”掌门捻着胡子,先看的不是顾白的脸,而是顾白身后那对羽翼,这是他见过最大的一对羽翼,传言羽族的羽翼越大越有利助于修行,这么大的羽翼是不是能直接让他从元婴期进阶到大乘期。

察觉到掌门垂涎的目光,顾白也只当不存在,因为在座不止掌门一人怀有别样心思,自他一路走来,就有不少目光粘在他身上,他们不再用长辈的目光看待自己,而是同方万仞一样,欲望无限放大,丑恶一览无遗。

“今日一事你我都不想发生。”掌门叹道,“你称我一句掌门,我便当你是坤天派的弟子,晏行你是否愿意继续做执剑弟子,做我坤天派一员,荣誉共进,相互相依。”

这话说的太好听,梅泽语忍不住上前来,对顾白拍胸道,“你在坤天派一日,我就护你一日。放心我靠山是楚长老,掌门动手都要思量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