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漂亮,怎么你一个人?”徐砾双手撑在车把手上,好奇地问道。
祁念手里捏着两块钱,回头看他的间隙,没两下就被包子铺外的人挤出来了点。
“他们在前面,”他指了指校门口的方向,不太高兴似的,慢吞吞说,“顾飒明他不跟我一起吃包子,去买手抓饼了。”
“他们……还有哪个他们?”
徐砾暗自琢磨,见到祁念前面已经空了半截,边急匆匆给他指回包子铺里,边一脚蹬上踏板:“轮到你了,快买!我先去手抓饼店那看看咯,教室见。”
像是阵自由的风,徐砾歪歪扭扭穿梭在人群里,骑着自行车一溜烟就走了。他隔着很远,果然在手抓饼店的招牌下看见了施泽。
顾飒明买好东西估计是要回头去找祁念,不等施泽先走了。于是就剩下那一个瘦瘦高高的大个头杵在那颗石墩子旁,无所事事等着他的豪华套餐手抓饼出炉。
“阿姨,来根烤肠,谢谢。”徐砾绕着马路来了个大拐弯加急刹车,不偏不倚冲到手抓饼店前,笑眯眯说道。
他转过头,很是吃惊地看着施泽,笑容还停留在脸上:“好巧,早上好。”
施泽是从那天午休起开始躲着徐砾的。
他不知道徐砾在吃惊什么,真正被突然窜到眼前的人惊得一跳的明明该是他。施泽心脏突突跳着,没跟徐砾说话,他皱着眉绕开徐砾,长臂一伸拎上自己的早餐大迈着步子走掉了。
徐砾从阿姨手里接过烤肠咬在嘴里,连沙拉酱都没要,他锲而不舍地跟在施泽后面按响了车铃,叮叮叮、叮叮叮,像唱着首快乐清脆的歌。施泽两眼一黑,听着觉得这是专来催他的命的。
“马上要开家长会了,施泽,你是爸爸来还是妈妈来?以前我都没注意过……你怕不怕开家长会?”徐砾一边盯着路况一边和施泽说话,大早上人很多,时不时也有同学叮着车铃擦肩而过。
他发现今天施泽又是赶地铁来上的学,校服外套拉得很开,可能因为很热。施泽穿的也还是秋季校服,在黑漆漆一片笨重的大棉袄里,他们俩挨在一块儿显得特别般配,徐砾一意孤行地这么想着。
可施泽根本不理他。
施泽以前还不这样,骂骂咧咧至少能吭吭声,自从他说施泽不愿意和他说话后,施泽就真的不和他说话了。
“我还没坐过地铁呢,你今天坐地铁来的吗?”
周围人来人往,施泽被他骚扰得不耐烦道:“关你屁事。”
徐砾被凶了也不伤心,径直从车上跳下来,仍然跟在一旁,自言自语般说:“我今天骑单车来的,终于可以骑单车了,因为之前伤还没好骑不了,我妈妈还问怎么了,我都不敢告诉她的。”
施泽骤然停住了脚步。
“那天我走了也是因为要回去看我妈,她一个人睡在家很担心我,虽然没来得及等你醒,但我给你留了钱,能打车回去……”徐砾也停下来,可以好好看着他说,“你回家后被骂了吗?”
“能不能不要再提了,我已经不关心那天怎么了。”施泽突然回道,语速既快又显得漫不经心。
徐砾呆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施泽:“是么。”
施泽看看四周,再对着徐砾时竟然可以忍住脾气,用不堪其扰的疲倦的声音压低了说道:“为了让你妈我妈大家所有人都不用再担心,不用再担惊受怕,徐砾,我已经不想找你麻烦了,你能不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们正气氛凝重又尴尬地对话,忽然从前方路口疾速来了辆电动车,车上的小子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边喊着让一让边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徐砾仿佛对世界屏蔽了其他声音,仍然微仰着头看向施泽,迟钝地吞咽着。
虽然那车离徐砾还有一定距离,但眼看就像要撞来一样,施泽瞪着眼睛愣住两秒,在电瓶车疾驰而过时还是一伸手揪着徐砾的肩膀拉了回来。
“操,你想被撞死?”施泽怒喝道,“真以为我必须救你回来吗?!”
被这么用力一拽,徐砾上半身差点撞在他怀里。
只齐平到施泽下巴位置的徐砾近在他眼前,细软乌黑的头发翘起一两簇,露出的脖子肤色很白,人也很瘦,施泽一只手就能牢牢攥住。
他见徐砾没事,立即又把人推开。
施泽松手后的徐砾的衣服被扯变了形,手边扶着的自行车也压在半边腿上。
徐砾磕磕绊绊站直,仿佛终于回神。他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笑得很难过,回答施泽:“你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徐砾不再看他了,低垂着眼睛推着车进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