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喜回宫后到澹台熠面前复命,隐约感觉到澹台熠有些心不在焉的,难得心思澄明,小心翼翼地道:“……宋公子看了礼单后格外高兴,说要将陛下赏赐的丹青笔墨挂到了寝屋,以便每日观赏。”

澹台熠终于有了些精神,“胡闹,怎可挂在寝屋,宋卿没有书房么?”

曹喜愣了一下,才道:“宋公子说这般睁眼便能看见,奴便也没劝,不然奴与宋公子知会一声?”

澹台熠唇角微翘,“他既喜欢,那便随便他罢。”

曹喜可是头一次见他私底下露出这种愉悦又开怀的笑,脑里仿佛有灵光闪过,叫他胸膛里的心一下子就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白白的面皮也微微涨红了起来,他恭敬地低声道:“陛下仁厚。”

澹台熠喝了半坛酒,又吹了一会儿风后,才慢悠悠打道回宫。

到了纯合宫,小太监要伺候他沐浴,被他挥手打发出去了。

浴池的水汽蒸腾下,他的面容也看不太清楚,有一道风吹过,一个人影毕恭毕敬地半跪在地上,澹台熠也没扭头去看,只问:“如何?”

那人便将宋普和宋凌云说的话一一复述了一遍。

尤其到了宋普那边,他的语气格外活灵活现,将宋普演了个真切。

澹台熠听到后面,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那人,“……继续。”

待他说完,澹台熠才挥手让他离开。

若说之前澹台熠的心情可以说的上焦躁,如今却不好说了。

有些喜悦,但又有些烦躁。

喜悦是因为宋卿的反应。烦躁是因为自己。

那宋凌云胆子倒是大,表面和宋国公一样对他忠心无二,私底下却敢议他是非,言辞之间毫无敬重。倒是他的宋卿,即使没有面对他,也依然一颗赤子之心,表里如一。

“孤的宋卿,可怜可爱,对孤果然一片真心,也未曾欺骗过孤。”澹台熠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