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着冲天辫的小童轻声嘀咕道:“乾元神君已经七天七夜没有动弹一下了, 会不会是坐化了?”
另一个小童闻言,大惊失色:“这可怎么好, 神君还没给我这个月的俸禄呢。”
“你那点钱算得了什么, 你也不想想,神君要是坐化了, 咱们俩可怎么办?”
“可是……哎呀,神君醒了!”
乾元神君睁开眼,将龟壳收入袖中, 从天池里出来, 伸出巴掌,对准两个小童一人一下:“胡言乱语,罚你们俩扫神府,不扫干净不许吃饭。”
两小童不以为意地挠挠头,反正他俩本来就是要扫神府的:“神君,你这一卦怎么算了这么久,我们都很担心你呢。”
乾元神君微微摇头, “不妙,不妙啊。”
小童是天界的草木生灵、又被乾元神君指点所化,脑袋本就不太灵光,听了这种云里雾里的话,更是摸不着头脑,只本能回道:“是要出什么大事了吗?”
确实是要出大事了,还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坏事。
乾元神君一挥衣袖,腾云而去:“我出去一趟,不必等我。”
他赶到老友府前,还未落地,垣文神君已经面色凝重地推开门:“你来得正好,我有话要同你说。”
“我也有话要和你说,”乾元神君落地,道:“我近日刚卜算一卦,那极天之境恐怕又要生出变故了。”
垣文亦是个白眉白须的老神君,只是和乾元比起来,他看起来要威严许多,脸色沉下来的时候,更是能吓唬得天界一众小儿四散奔逃。
听了乾元的话,他脸色更沉:“我刚刚感觉到了极天之境传来的动静。”
极天之境,顾名思义,是天地之极端,无声无色,混沌无光,只有重重黑暗,人间的烟火进去就灭,仙人术法也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它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它是天地至凶之地,是万物阴暗情绪的归处,杀戮、憎恨、愤怒、嫉妒、恐惧等等,俱都是它的力量之源,也因此,哪怕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也不敢擅闯此处。
千万年来,极天之境一直安安静静,安静得让人忘了它的存在,但就在一刻钟前,垣文神君忽然感觉到它动了一下。
非常玄妙的一下,就像是什么东西苏醒的预兆。
想到极天里装着什么,垣文神君当机立断道:“我要去极天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乾元神君忙道。
两人一路往极天而去,足足飞了一月,才见到极天的轮廓。
极天无光,放眼望去,仿佛是横亘在天与地之间的深渊,此刻,缠绕在深渊里的重重黑雾一振一收,好似有活物在呼吸一般。
垣文看了一会儿,抬掌就要放出一道神力,乾元忙不迭按住他,说道:“不可!你这一打,怨气逸散到人间,定会酿成大祸!”
“那你说要怎么办?”垣文紧紧皱眉:“留着不动,里面的妖物出来,还是要祸乱人间。”
打还是不打,这是一个自古以来就困扰人心的问题。
“活物好收,怨气难收。”乾元也皱着眉,慢慢思索道:“再说了,它现在还出不来,我们还有准备的时间。天书上可曾记载过极天异象?”
垣文摇头:“没有。”
“奇怪,”乾元回道:“天书记载了天地诞生至今一切动向,极天这种地方,更是重中之重,不应该没记载,难道之前,极天从未出现过异常?”
天书代代相传至今,他们不至于那么倒霉,正好赶上极天第一次动乱吧?
垣文摸了摸长长的胡须,一言不发。
乾元:“……”
看来他们还真是这么倒霉。
没有先人指引,他们也摸不准极天会生出个什么东西,也不能一天到晚就坐在这里等着,天界诸多要事,垣文镇武,乾元镇文,少了他俩,天界要瘫痪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