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蕴绞尽脑汁,从自己平常听到的那些八卦里寻找到和兄长有关的话, 似乎都是在关心兄长会看上谁家的千金, 什么时候成亲。
难不成兄长是想成亲了?
叶蕴想到这里,张口就问:“哥哥,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啪嗒”,叶潜手里的毛笔掉落在纸页上,浸染出一大片墨迹。
写到一半的经文直接废了。
他低垂着眼, 捡起骨碌碌滚到一边的笔, 不轻不重地说道:“不要胡说八道。”
叶蕴呆呆地看着他。
他兄长是京城有名的清风朗月的贵公子,那些媒婆最常用“君子端方、芝兰玉树”来形容他,想嫁给他的姑娘更是从将军府大门一直排到长安大街,只是他始终没有心有所属的迹象,别人提起来,也都是一笑置之。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兄长露出这种复杂的神情,他的侧脸匿在灯火不及的阴影里, 似乎藏了千言万语,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兄长?”
叶蕴谨慎地喊了一声。
叶潜平静地把毛笔搁在架上,说道:“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叶蕴懵懵懂懂地应道:“哦……”
“你说,我哥哥到底是怎么了?”
叶蕴数着短短的手指,把这些时日来的异常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说给鲛人听,为什么只说给鲛人听呢,因为他觉得,说给其他小伙伴听也没有用,他们听不懂。
鲛人不同,鲛人可是他的知心密友。
楚辞笑盈盈地听着,对他的疑问不做任何回答。
叶蕴竟然也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自己说完就开心了,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又想往鲛人的水池里跳,被鲛人一尾巴拍回了岸。
“天热!我想游泳!”叶蕴跳着脚抗议:“这个池子凉快,也让我下去玩玩嘛!”
楚辞懒散地回道:“不行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叶蕴气鼓鼓地追问:“到底要怎样才行?”
“你哥哥就行。”楚辞眨了一下眼睛。
叶蕴气结:“讨厌。”
天越来越热,暑气蒸腾,空气干燥得仿佛点一下火就能引燃万物。
这样热的时候,只有知了坚定地藏在树叶下,持续不断地发出长长的、刺耳的尖叫。
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一概被晒得蔫蔫,就连围绕在水边的一圈假山石,也被晒到滚烫,完全可以用来焖熟鸟蛋。
楚辞懒洋洋地等着叶潜过来,不知为何,他今天来得格外迟。
等到他出现时,太阳都落了大半。
他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身上沾染着一点陌生的脂粉香气,仔细观察,能看见他神色里还有些未褪尽的薄怒。
这真算是稀奇了,要知道,无论楚辞怎么折腾他,哪怕有一些已经过了线,他也不曾有过一分生气的时候。
不是因为皇帝的旨意,一个人有没有生气,是否故意掩饰,在鲛人面前是掩藏不住的,这也算是鲛人的种族天赋。
楚辞看着叶潜习以为常地坐在池边,摊开书页,笑着问:“今天你要教我什么呢,小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