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免认认真真地想了想,道:“兄长此话,应该不是二选一吧?那我可否将两者结合在一起作为我的答案。”
叶南风瞥他一眼,“你觉得呢?”
叶南免点头,“明白了。我之前说过,我此次回来,不是要成全兄长与别人相亲相爱的,而是回来,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追求忘之。”
叶南风死死皱着眉头,这句话无论何人来跟他说,他的感受肯定都不会是现在这般怪异,可他一直当做弟弟的叶南免来跟他说这些话时,那种怪异感却让人难挥之不去。
“忘之”是他的字,以前从没有觉得这两个字连在一起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如此怪异。
叶南风一时失语不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兄长了。”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叶南免。
叶南免不慌不忙,或者是说,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要么绝望心死,要么柳暗花明,他没有第二个六年可以用来挥霍。
“我们有血缘关系,你就是我的兄长。”
叶南免这话说得干巴巴的,若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以他的性子,即便发现自己喜欢的是一个男人,又何至于跑到西北那等风沙满天的地方去,一待就是六载有余。
叶南风这下又陷入了沉默,原本笑起来就微微上扬的嘴角此时也被抿成了一条直线。
“若我们不再是兄弟呢?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喜欢我?待在我身边?还有机会让我喜欢上你?”叶南风一直看着叶南免,不错过叶南免的任何一个微小表情。
只见叶南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闭上眼睛咬了一下下嘴唇,直到出了血,叶南风看见他都还没睁开眼。
叶南风就这样看着他最重要之人在深渊里苦苦挣扎,他却在一旁作壁上观。
终于,在血迹涓涓流出来后,叶南免睁开了眼,“或生、或死,再无退路。”
叶南风一直握着的手好似突然失去了力气,放松了下来。
叶南风:“那我告诉你一件事,其实你与我没有血缘关系,若是没有上一辈之间的恩怨,或许我们连陌生人都算不上,以前不曾告诉你,是因为你就是我弟弟,不想让你因此产生别的想法,此事父王,还有你母妃都知道,你大可以去向他们求证此事的真假,从此之后,你我再无关系。”
叶南风看到叶南免的脸色瞬间变换了无数次,庆幸有之,茫然有之,不可置信以及震惊等等表情,最后叶南风懒得再琢磨。
只见叶南免噎了口口水,许久无话。
叶南风也不着急,就静静坐着等他消化完这个消息。
这件事情原本就瞒不了多久,竟然发生了叶南免向他告白这件事,叶南风也只得提早告诉叶南免,至于叶南免如何想,已经不是他能管的了。
自从昨晚听到叶南免那一番话之后,他甚至都不敢去仔细想这件事,刚上床就直接将自己催眠睡着了。虽然说这样的做法太逊了,不是他一向的风格,可这已经是他所能给叶南免的最好的态度。
他一直以来都将叶南免当做一个孩子来养,说是养弟弟,其实跟养儿子差不多,在听到自己“儿子”离家出走时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还是自己时,他这个作“父亲”的没亲自将不孝子打死之后又被气死,就可以说明他的忍耐力到底有多好。
他敢肯定,即便他某一天真的对某个男人产生了兴趣,这人也绝不是自己亲自养大的叶南免,这件事上,快刀斩乱麻是解决叶南免这个大麻烦的唯一方法。
待叶南免将他与叶南风没有血缘关系的这个消息消化完之后,他回过神来,露出一排整洁亮白的牙齿,“如此,我们在一起便不再算是乱/伦了。”说罢,便甜蜜蜜地靠在叶南风肩上。
叶南风直接一巴掌拍过去,正色道:“即便我们是亲兄弟,你也没有那乱/伦的机会。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虽然是我弟弟,可我对你的感情与父亲对儿子的没有多大区别,你可见过哪家父亲会对他儿子产生别的想法,故而我劝你的这些想法赶紧放弃。”
叶南免听了这话,终于收起了他那强装起来的笑容,冷笑一声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年龄只相差三岁的父子,我不曾说过要你现在就接受我的感情,可你用这个理由来搪塞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还是说你连找个好的理由都不屑给我?”
“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恰好是我的兄长,我又做错了什么?兄长你可能告诉我?”
叶南风不忍看他绝望又悲切的眼睛,是啊,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什么也没做错。
叶南风不说话,他甚至怕看见叶南免那充满了绝望的眼睛,他那死气沉沉的模样,好似一个人在无力地与什么东西对抗,那张阳光帅气的脸上露出只有将死之人才会有的灰白之色,于是他闭上了眼睛。
叶南免没有错,那么错在他吗?叶南风扪心自问,这么些年,他将自己能想到的,能做到的都给了叶南免。
对叶南免,除了这空白的六年,他可谓是问心无愧,可也恰好是这六年,是他对叶南免最大的愧疚,无论如何,叶南免这六年来吃的苦也算是他间接造成的。
一直到陶引默和杜岩神清气爽来叫他们下楼吃饭时,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