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人此番模样入了叶南风的眼,他感觉自己的眉头跳得更带劲了,甚是还有些担心会不会突然抽风了。不过这种担心也只是一刹那,他现在的心力恐怕不会放在自己身上,倒是全部都留给了叶南免。

“怎样?这些姑娘还不错吧?我与你说,这可是京城两家最大的清guan楼之一的雅香阁,这些姑娘还有一部分是一些好人家出事后被迫进来的姑娘,姿色才情皆不缺,若有何心事,来此处乃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杨炎御可是一直都记着前几天叶南免那好似丢了魂儿似的状态,这几天情况是好了不少,但也时常一个人走着走着就失了神,眼神迷茫,也不喜欢跟他们一起玩闹了,基本上坐在那里就是一整天,直到有人来唤他。

这几天杨炎御和叶南清也是没办法了,从叶南免嘴里也撬不出什么来,最后两人一合计,觉得带他来这雅香阁看看其他姑娘,说不定就能让他暂时忘了他那位心上人了。

于是,两人在叶南免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就擅自带着人来到了这个地方。

原本刚开始叶南免是不肯进来的,后来不知叶南清和杨炎御两人谈话之中那句话戳中了他的心事,就半推半就地跟着进来了。

三人进来也没真敢做什么,就叫了几个姑娘陪着喝酒,再重金请楼里一位声名远播的姑娘唱小曲儿。

因为喝了点酒,三人现在的状态还有些迷糊,但在看到楼梯口下的叶南免时,三人直接酒醒了一半,叶南免甚至腿一软,差点从楼梯下跌下来,幸好他平时习武,身体反应快,加上三人是相互搀扶的状态,才勉强稳住。

叶南免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兄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莫不是自己方才一直在想他,现在出现幻觉了。

为了验证这只是自己的幻觉,叶南免回过头看杨炎御和叶南清的表情,然后看见了那两人也是一副见鬼的样子,眼睛瞪得比他的还大。

这是他的兄长,为何他们看到兄长却比自己还要震惊?于是,叶南免心里给这两人各记上了一笔。

显然,这个时候的叶南免还没有彻底清醒,搞不清事情的轻重,只小心眼的觉得自己的兄长凭什么别人反而比他还要在意。

这时,后面有一个人刚好要下楼,但是楼道口被他三人堵住了,来人不能下来,大声囔囔道:“前面三个小崽子,赶紧让开,来这里不做事,堵在路上干嘛?”

三人刚喝了酒,反应有些慢,抬眼看了那人一眼,自觉地让路,让人先走。

等那人大摇大摆地走过去,那三人还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看得叶南风顿时更是火冒三丈,简直丢人现眼。

叶南风三两步走上前来,冷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叶南免,“跟上。”

粗神经的叶南免这个时候听到自家兄长这完全没有温度的声音,酒终于醒了□□分,一瞬间赶紧将那两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扯下去,只可惜挣扎了很久,那两只手依然好端端的放在那里。

叶南风走了一小段,发现没人跟上来,心里的火气彻底压不住了,几步作一步走过来,直接拧着叶南免的衣襟,后面托着两个醉鬼走出了雅香阁。

乍一看,好似老鹰捉小鸡一般,看着不免有些好笑。

好不容易将另外两人各送回家之后,叶南免将最后一两分酒意也强制压下去,惴惴不安地等着接受来自于自己的惩罚。

叶南免这次连“哥”都不敢喊了,因为他看见自家兄长正面无表情得看着他,眼神冰冷无情,好似一条冰冷的毒舌,正死死地缠着他,而他还不敢有任何反抗。

叶南风也不说话,将叶南免看得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时,他终于收回了自己那将人凌迟处死的眼神。

想想,觉得自己也犯不着如此生气,虽说叶南免这个岁数在他前世时还只是一个刚刚初中的半大孩子,但古人早熟,他前世那些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哪里比得上叶南免,也只有他还一直将叶南免当做孩子。

于是,叶南风暂时算是安慰住自己了,勉强忍住将人脱开裤子打一顿的想法。

叶南免惴惴不安地站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发落,使得他心里越来越没底,他甚至想,倘若兄长就这样不说话,他干脆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算了。

凭什么他这几天要因为兄长与一个女人大晚上月下相约的事情弄得这么狼狈?凭什么兄长能够天天在惊闻楼看姑娘,还和姑娘牵扯不清,搂搂抱抱,而他却连去逛个窑/子都要被训斥?凭什么这段时间他心情郁闷痛苦,兄长却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这些想法也只敢稍微停留那么一刹那,连他都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在痛苦什么,哪里敢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将心事宣之于口。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因为兄长与别人搂搂抱抱,显得很亲近的模样而大受刺激,就突然变作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讨厌自己这副死样子,感觉很无力,心被什么仅仅拽住,好似要将那颗心捏碎又重新拼接起来,继续捏碎,又继续拼接。

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很迷茫,却又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伤心难过,甚至有时候那个答案都快要冒出来了,都几次被他按下去,好似他知道,若那个答案出来了,那将会打破他现在原有的平静生活。

有时候甚至都不敢多想一下,潜意识里,他知道那个答案将会让他更绝望。

他的年纪虽说还很小,可少时就被两个不普通之人带在身边,而且皇伯父将他带在身边并不只是单纯地想看看他,在叶南风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见识过人世险恶,见识过无数丑陋,就连第一次看到血淋淋的场面都尚且能靠着一股子倔强压住,也只是晚上做了一个不算恐怖的噩梦罢了。

现如今的事情却超过了他之前的认知,连自己在痛苦什么都不知道,想要将这件事处理掉都不知从何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