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水镜本就是刚刚才决定要说这个谎,一时间还真没能想得面面俱到,但他游历世间千年,这点见识还是有的,便一本正经地胡诌道:“原是偶感风寒,加上朝中政务繁忙案牍劳形,病中受累难以痊愈,拖久了便更严重了几分,如今已是连日卧床。”

解无移一听,立即翻身下床,道:“我这就收拾行装,明日一早便启程回京。”

水镜看着他急切的神色和忙碌的身影,心知他必是因先前怀疑父皇病情而有些自责,但这谎说都说了,水镜也不好再改口,只得顺着他的话道:“嗯,想必有你回京帮他分担政务令他少些操劳,他便能早日痊愈了。”

解无移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手中忙碌一直未停。

第二日一早,天光初亮解无移便已策马返程。

此次再无大军跟随,无须放慢速度走走停停,他一路几乎没有多少停歇,不到二十日便已回到了虞都。

此次解无移回京,最高兴的不是国主国后,而是烟雀。

听周姑姑说,自打解无移去了北境,烟雀便时不时撇着小嘴泪眼汪汪地问太子哥哥去哪了,太师哥哥又去哪了,弄得周姑姑很是头疼。

如今解无移回京,烟雀虽不能时时见到他,却总在他习剑之日跑到假山边,乖乖坐在石头上看他练剑。

国主依先前谕旨所言,将诸多政务交与解无移,自己则非大事不理,索性“卧床不起”一直装病装到了初秋时节。

期间解无移一边熟悉政务,一边时时关注着大銮的动向,还要百忙之中抽空习剑,好不操劳。

好在,大銮十五万大军一路上并未有任何异动,只是如战书所言直下西南,攻往芪国。

虞国北境驻兵随着大銮大军移动,一路向西,直至确定了大銮驻兵芪国边境,才停了下来,驻进了三国交界处的奉定关。

探报时不时从芪国边境传出递往各国,不久之后诸国便都已发觉,此次大銮攻芪可谓是十分不顺,莫说踏足芪国腹地,单单只是边境瘴沼密林就令大銮一再损兵折将。

直至年末,大銮竟还如开春时无异,被阻在芪国边缘寸步难进,叫诸国无不心中窃喜。

虞国朝中也是一片讥讽之声,百官纷纷嘲笑大銮原来也不过如此,十五万人马花了这么大半年时间,竟是连芪国的外壳都没能敲出条缝来。

解无移本就不曾因这些探报而放心,如今看见满朝文武这副弹冠相庆仿佛高枕无忧的模样,反而忧虑更甚。

眼看国主已是“痊愈”,解无移再次请命前往边境,这一次国主却想都没想便直接一口回绝。

解无移无奈,只得请父皇传令奉定关,督促将士们切勿因探报而松懈,时刻不可放松警惕。

这大半年来,因解无移诸事繁忙,习剑之期时常变动,有时间隔三五日,有时却要间隔十几二十天,然而这回水镜并没有与他在这上头讨价还价。

不知是不是因先前国主染病一事上水镜曾对他有所隐瞒,自从解无移回虞都后,水镜总想多依着他些,只要不是太过为难之事,他都无不应允。

当然,解无移从来都不是那不知分寸之人,迄今为止也并未提出过什么过分的要求。

这一日,又至习剑之期。

水镜早早便到了虞宫,刚转过假山,便见烟雀从一块石头边噌地起身,一边叫着“太师哥哥”一边朝他飞奔过来。

水镜蹲下身张开双臂,被她撞了个满怀,无奈地稳住身形,笑道:“怎么就你一人在此?周姑姑呢?”

烟雀甜甜道:“周姑姑走了,方才太子哥哥也在,他说有事回去一趟,去去就来。”

说着,她感觉到后背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回过头,便见水镜手中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奇怪道:“这是什么?”

水镜神秘道:“待会等太子哥哥来了再给你们看,好不好?”

烟雀乖巧地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那个圆滚滚的布袋,似乎是在猜里头会是什么。

正此时,解无移从假山另一侧转出,一眼便看见了水镜,道:“师父来了?”

烟雀一边挥手一边催促道:“太子哥哥快来,太师哥哥带了好东西要给我们看。”

水镜忍俊不禁,这丫头都不知道布袋里头究竟是什么,就一厢情愿地认为那是“好东西”,果然天真无邪。

解无移脚步一顿,随即笑道:“这么巧?我也有东西要给师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