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砚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前几天还活生生相处的人一瞬化为血液,而始作俑者还是叶凌,胸口似是堵住了一团气。
但叶凌不应是这种人,天选之路时,以叶凌的聪慧怎会不知君泽是故意抛下他的,但他仍旧派九头狮救了人,没道理如此武断就弄死夏兰烨,其中必有缘由。
想起叶问天的话,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他拍了拍君泽的肩,以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仔细想想,兰烨今日是不是格外不对劲?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所以,刚才那一幕是真的?”君泽突然激动起来,“能有什么误会?我早该知道,以他那个性格,当初怎么会无缘无故救兰烨,肯定是早就看中了兰烨的血脉才会如此,我就说兰烨今日为何格外慌张?她必是早就料到了,今日所说的一切只是为了自保,可还是没逃过,我、我要与他拼了。”
“冷静点。”对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商砚不得已只得利用修为将人定在原地,“事情未必是你想的那样,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
“凌,你跟我过来。”他直接走过去拉了人往最边缘走。
叶凌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反抗。
待确定其他人应是听不见了,他才放开了人,静静看了一会,方才开口道:“为什么一直低着头。”
“我以为你是来问刚刚的事的。”叶凌依然低着头。
“所以,到底为什么?”
叶凌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地上一个方向。
“你的意思是,为了得到这些可以立于黑海上的血?”关于叶凌的事,商砚已经无法冷静思考了,他的心乱了。
“……是。”叶凌衣袖轻颤,但却依然没有收回手。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救的她?就为了今天?”商砚本不信君泽的话,但此刻也有些动摇了,因为他实在找不到能让叶凌之前如此容忍夏兰烨的理由,为此他还吃了不少飞醋。
“假如重来一次,也会这么做。”刻意加重了每句话的首个字。
商砚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似越来越多的气泡憋在胸腔,就要爆炸,他气夏兰烨的事,更气的是,叶凌所有事都瞒着他,一腔热血像是永远得不到回应一样,自出生起,所有的情绪都寄在此人身上。
喜哀乐都尝试过了,但如此极致的怒,还是第一次,有那么一瞬间,他简直想直接将人推入黑海,直接重启再来一次算了。
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怒意使人失去理智,他不想在不理智的状态下做任何决定。
人走了,但叶凌依然没抬头,他若无其事收回那已经抬到僵硬的手,其实,那手,虽指着血迹,也指着天烟。
远处一直盯着这里的天烟沉默了许久,最终低头叹了口气。
血迹不知漂泊了多久,眼前明亮起来,但并非到了外界,他们此时置身于一个隧道内,两边的墙壁上嵌着一颗颗夜明珠,照亮了那上面的大幅壁画。
这壁画保存的相当完整,商砚头脑忽然晕眩了一下,他好似曾见过这壁画,脑袋突然传来针扎般的疼痛,许多细细碎碎的画面传来,那是一条龙的记忆,那条龙,名为昊。
昊本是一条极普通金鲤鱼,自小就受着各鱼的欺凌,直至有一天,它被天捡了回去。
在它生存的时代,天人族风头无二,而天,则是天人族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一个站在世界顶端俯瞰芸芸众生,而一个则在海底苦苦挣扎,就是这样如此不匹配的两个生灵,相遇了。
昊跟随着天久了,渐渐开了灵智,有了天的资源,他一路顺风顺水地跃过了龙门,但他依然喜欢缠着天,这个缠,就是字面意思的缠。
天很无奈,整天被缠着,别说出门见人了,就是走路都成问题,于是他读遍古籍,呕心沥血写出了以元石凝练躯壳承载神魂之法。
凝练了人形的昊很高兴,常常凝出人形去体验人间的生活,待的久了,他渐渐明白了情爱是怎么一回事,天不止完美,还彻底改写了他的鱼生,恋上天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
于是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名为昊,即日天,如此直白的意思,天怎么可能不懂?天开始对昊避而不见,他比昊要厉害太多,只要他不愿意,昊连他的影子也见不到。
为了配上天,昊开始拼命的修炼,还真被他闯出了名头来,在那个时代,由鱼这些化来的龙族本是被正常人看不起的,但他却硬生生压下了正统龙,统治了整个龙族。
问鼎大帝后,他开始无孔不入的对天展开攻势,一日一日,水滴石穿,天最终还是被打动了,他们理所当然在一起了,这本应是一个很美满的故事。
但坏就坏在,昊野心太大,天比他年长太多,但大帝的寿命是有限的,天几乎占据了他生命的全部,他不会允许天先行离去,于是他疯了一般地上天入地找寻办法,直至有一日,他在地下发现了一片黑海。
顺着黑海他寻到了一座壁画,那是一切噩梦的开端。
记忆与现实重合,商砚揉了揉额头,打量着眼前这座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