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并非是绝对的,老师看到的学生只是单面的,他们面对老师时是这幅面孔,但面对其他人时却不一定。但是他们赢得了老师的好感,反倒会让老师在处理他们与其他学生的矛盾时有失公允。

这些学生正是这样,而之前的老师也是这样。

在左斯淮与这些人起矛盾时,不是没想过去求助老师,毕竟在父母如同摆设的情况下,老师是他唯一能求助的一类人。但是他跟老师讲了之后,老师态度十分敷衍,好像有些不相信,随后搪塞了他几句便没下文了。

那一次后,左斯淮便不再去求助老师了。他也并不是很失望,似乎早就料到了,也本就没对老师抱有什么希望。

此时看到他们与傅明修搭话,似乎相谈甚欢的模样,左斯淮却下意识死死揪住了自己裤子上的布料。

他举起了手。

这道题对刚学的学生来说是很难,基本上是不可能回答的,因为这里面有些新知识和技巧,没接触过的学生除非是天纵奇才才能解出来,而老师把这种题在课堂上放出来,就是为了引出新知识和技巧。

但左斯淮一直将知识当做他能抓住的唯一的力量,早就把高中的知识啃完了,熟练无比,甚至大学知识他也学了不少。

但这是他第一次举手。

班里的学生都惊呆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个闷不做声的左斯淮主动举手回答问题。

“左学霸居然举手了,看来老师你的魅力不小,连他也想在你面前装装逼。”有人笑着说,语气却与刚刚纯粹的搞怪与讨好不同,带着些不屑。

“老师你可别被他吓到了,虽然他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但可是个好学生呢,许多老师都没他聪明。”另一个同学说。

其实来来回回就他们几个人,在课堂上此起彼伏地搭话。

左斯淮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嘴角抿得更紧了。

他看起来确实十分邋遢。

一个未成年人在经济上窘迫起来,并不比成年人少了多少难堪。

左家基本上没给过他钱,就是给他口饭吃——也不是在一家人吃饭的餐桌上留,就是让保姆在厨房里给他留一些。

保姆也没特地留,反而这么大的左家最不缺的就是剩菜剩饭。

左斯淮学习上的费用,学费书费学杂费之类的,都是靠他学习上的奖金维持,但也十分捉襟见肘。

他经常跟人打架,校服被刮坏了许多次,但是校服重新置办也需要钱,一套就要两百,他没钱,便一直穿着那两套最初的校服。

因此他的校服洗得发白了不说,肩膀和衣袖处都开线了,甚至领口也被扯出不少。

而且他更没有闲钱去理发店,买了把剪刀在家里自己给自己剪,他那生疏的技术自然是跟理发店没法比,头发就跟狗啃了一样。

他想过干脆就痛剃发机剃了,剃成只比发茬长一点点的寸头,那样也比自己现在这幅参差不齐的头发好看多了。但剃发机可比剪刀贵多了,他想了想就放弃了。

连运动鞋也是几年了就那一双,看起来都有些变形了。

这样一组合,他的对外形象真的是不忍直视。

左斯淮是很好看,他的五官和身高都远超平均线,但是在这种可怕的外形下,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个穷到邋遢的小子,靠得近了还要害怕他身上是不是有异味,哪还管他那奇奇怪怪的头发下的模样。

他曾经也住过宿,当时也曾期待过,虽然初中时就与同学关系一般,但是能住宿他觉得也比呆在左家好。不仅是因为那件杂物间并不适合居住,更是因为他不想回到左家。

但是他没住几天,宿舍里的人就各种看他不惯,他喜欢早睡早起看书,宿舍的人喜欢晚上偷偷打牌吃东西玩游戏一起嗨,这样一来,矛盾不可能不发生。一旦对他有了偏见,同宿舍的人对他那一双鞋子几件衣物洗来洗去的穷酸模样十分不屑。

那时候校服才刚发,倒没有校服方面的问题。

但是学校住宿也有发统一规格的寝具,许多有些嫌麻烦的同学会买,也有些同学会觉得质量不好,自己从家里带。左斯淮没有买,原因只是六百块的寝具对他来说太贵了。

他把自己在那间杂物室里的寝具带了过来,枕头和被套都洗得发白,而且不可避免地有些泛黄。

穷酸很多时候都不可避免地与邋遢搭上了关系,虽然左斯淮十分自律,洗澡洗头的频率比室友都高。

但他们还是到处说左斯淮穷酸邋遢,说他枕头都睡黄了,身上的还有一股子怪味。这样一来,班里的人就真的十分排斥左斯淮了,而且左斯淮也不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