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灵力续着,残镜倔强地亮了一会,也就悄无声息地复归黯淡。
——他的风止剑,还留在居处,并没有带进遗址里来。
某个之前反复迟疑,屡次试探,都难以确定的猜测,似乎有了明显的答案。
残镜里的风止剑,并不是指真正的风止剑。
谢清霁垂眸看着脚边摊成烂泥一团的天道分`身,神情怔忪,若有所思。
怪不得他用风止剑屡屡试探于天道分`身,都得不到什么特殊的回应,他本以为是因为天道分`身太弱小的缘故,结果此时一试,残镜却毫不留情地否决了这个答案。
谢清霁抽丝剥茧,慢慢地想明白了某个事情,心头生出果然如此的恍然感——应对天道的最终法器,不是风止剑,也不是别的什么。
而是他啊。
按之前找骨骰和酒与刀的过程来看,残镜在谢清霁得到法器之后,便会继续探寻下一件能与天道抗争的法器。
可现在,风止剑并不在这里,残镜里却没了风止剑的踪迹。
只余小院故景一片依旧,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或许……
被司暮严令禁止的某个念头又浮了上来,谢清霁指尖微动,一缕灵力凝聚在指尖,跃跃欲试,旋即他又有些迟疑。
脑海里一会儿浮现出司暮冷着脸说“想都别想”的模样,一会儿又是司暮动情至深时用力抱着他说好欢喜的模样。
谢清霁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将司暮的脸驱逐出脑海,不再犹豫,伸手就朝天道分`身抓去。
那天道分`身在混沌之中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扭动了几下,仿佛要醒过来了。
然而它避无可避,谢清霁的指尖几乎就要碰着它了——
坚冰破碎的声音乍然响起,谢清霁只觉指尖一颤,仿佛戳进了冰雪里,又冷又麻。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道无形画境骤然出现,稳稳地隔在了他和天道之间,然后用力一绞!
天道分`身根本无法抵抗,就碎作齑粉,散发出无比腥臭的气味,纷纷扬扬落在了地上。
是司暮!
他怎么也来了!
谢清霁心头一跳,来不及思考好好睡在主峰的司暮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身体快过思绪,立刻急急后退。
然而司暮在毫不留情地碾碎了天道分`身的同时,也一心二用地召出来另一道画境。
画境舒卷,随心而动,将堪堪躲避了两步的谢清霁死死缠在原地。
大梵天里灵气稀薄,谢清霁并不敢有太大反抗——灵力冲荡太大,或许要叫这早已经脆弱不堪的大梵天再受重创。
他感受着画境上熟悉的气息,抿紧了唇,转头看向被云锦掩盖得严严实实的大笼子。
柔云似的云锦被一把撩开,露出笼子里身着白衣的青年。
那身白衣素净无比,穿在他身上,有些不太合身——肩膀和腰身处稍微有点紧,袖子和衣摆都有点短。
显然不是属于他的衣服。
不过来者并不是很在意。
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掸落一片因方才来的太匆忙、而不小心沾上的两片落叶,缓步走出了大笼子。
谢清霁本能地察觉出危险,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可他是被当场逮住的,又不善于说谎,无可辩驳,喊了声“司暮”之后,就再也说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