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霁刚哼唧完,就后悔了,他满脸通红地闷头埋在尾巴里,只能庆幸自己脸上都是绒毛,不会露出丑态。
司暮就笑了,他上了瘾似的摸摸小狐狸脑袋,挠挠他下巴,又顺着毛抚他的背脊,将整只狐狸都摸成软乎乎的狐狸饼,才道:“别装傻小毛球,我知道你听得懂。”
他一边顺着狐狸毛,一边走到书案边。
地上的汗珠早就干了,司暮关注的是那几本古籍。
虽然那摆着也算工整,不会很乱,但司暮就知道不对。
他师叔那个人,一板一眼一丝不苟到极致,纵然是天要塌了地要崩了,他师叔都得理一理衣衫,将仪容端正。
又怎么能允许自己看完书不收拾、只堆在书案上?
他捏了捏小狐狸的耳朵,问:“方才有人来过这里,对不对?”
虽说是问句,语气却很笃定,司暮顺手捡起来一本翻了几页,看见内容,眉头很轻地皱了一下。
谢清霁一边忍着自己想摊平任揉的念头,一边努力分辨司暮的神色,看见他在翻书,心头咯噔一下,默默缩回去装死。
好在司暮没有细翻,他只翻了几本,便将书丢到了一边,将小狐狸提溜起来,目光灼灼地问:“他回来了,是吗?”
小狐狸没有回应,司暮接二连三地问:“你见过他是吗?你和他有关系是吗?……”
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难回答,到最后司暮声音仿佛有些颤:“他……还好吗?”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平平安安……
司暮还有好多好多话想问,但他最后止了声,偏过头去轻轻叹了口气,好像将什么情绪稍微压了压。
然后谢清霁听见他轻声问:“……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谢清霁哑然。
他微微睁了眼,抬眼就是男人俊美的侧脸。
虽然他一直很看不惯司暮的懒散又疏狂的性子,但不得不说,这人长得很好看,至少他看着还是觉得赏心悦目的,就是张嘴时比较气人。
殓骨、冰花、对主峰的过分关注……一系列细节连在一起,谢清霁基本能确定,司暮用了些法子,在试图让他“起死回生”。
他眼下这个样子,说不准也和司暮的法子有点儿关系。
他不知道司暮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他看着司暮这像是浑身披满了失落的样子……或许是近期与司暮相处的比较多,他竟觉得有一丝……心软。
谢清霁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发出来轻微的一声“吱”,又立刻回过神来,耳朵都忍不住耷拉了些。
能说什么呢?
说他已经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样子不太对,说他其实就是小狐狸,他是个妖修不是人修,说他……
说什么都不对。
谢清霁没法接受自己以这样软弱无能的姿态坦诚出现在故人面前。
可事实上,他已经好多次在司暮面前示弱了。
他难得生出一丝颓然,无奈地闭了闭眼,在司暮手里挣扎了两下,示意自己要下地。
司暮只几个呼吸间,就迅速调整好了情绪,再转过头来时又是笑吟吟的欠揍模样:“你是不是我师叔养的狐狸?巧了,今日既然捉着了你,干脆就把你带走。”
他颇愉悦地挑了挑眉,将小狐狸提溜到面前,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扬声:“师叔,师叔你在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把你的毛球狐狸带走啦,你要是还不出现,他就要成为狐狸炖蘑菇了!”
谢清霁:“……”
他看着司暮真的要将他带出去,气恼地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