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我晓得。”余乐全神贯注地瞧着显示屏上的画面。
“不是,天亮了。”季小满指向窗外,“看来外来影响被撤除不少。”
余乐这才抬起眼,他看见了波光粼粼的海面。初升的太阳如同一点融化的黄金,天空已经变得清澈湛蓝,边缘附着旭日染出的朝霞,整个景象温暖静谧。
然而后排响起和这景象完全不搭的倒抽冷气声。
到底是在地下城毒雾里长大的年轻人,余乐遗憾地摇摇头。像自己这种见过大场面的,根本不会被一点自然景象动摇。内心感叹完毕,他将头转向季小满那边。
然后他抽冷气抽得比季小满还响亮。
疯了,他想。
岛的内侧完全扭曲。离他们最近的是一个巨大的陶瓷娃娃头部,保守估计有三十米高。它的颜色剥落,碎裂了一小半,剩余部分也带着显眼的裂痕。内脏似的的血肉从它的头颅中拖出,绕着岛屿在另一边堆成堆,还在抽搐搏动,泛着湿润的光泽。几只昆虫的长脚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不断地伸展、蜷起,同样大得吓人。
陶瓷娃娃仅剩的那只眼睛残余了些许蓝色,正无神地望向这边。
破损的彩色积木,沾血的钝器,腐烂的书本,蠕动的黑影。它们混合不同尺寸,用一种诡异的融合方式覆盖全岛。更远的地方,金色纸屑如雨般飘落,各个国家的标志性建筑像插在奶油蛋糕上的蜡烛,横七竖八地插在废墟之中。一切都被朝阳的光辉映亮,用某种诡异的方式起伏,如同在呼吸。
货真价实的噩梦,余乐缓缓咽了口唾沫。怪不得Struggler II收视率这么高,这场景在外看来肯定格外刺激。然而作为与噩梦近在咫尺的人,余乐恨不得再把车往海里开开。
相比之下,玻璃花房的预防收容所简直称得上可爱。
“我该珍惜废墟海。”余乐喃喃道,“操了,老子原来的人生多正常啊。别说一年,在这儿待个一个月,我估计就要疯了。”
陶瓷娃娃破损的头部颤抖着转了转,带起一片扬尘和飞鸟,五官微微扭曲,挤出一个笑。
作为经验丰富的机械猎手,季小满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下。
“就像……就像进了一个精神病人的脑子。”她半天才找回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