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步咽下嘴里的面包,垂下眼睛,小口小口啃着面包边。他的手上还残留着血迹,偏长的睫毛上沾了灰尘。
“我不明白。”思考了将近十分钟后,那仿生人再次开了口。
“我也花了很久才搞明白这一点。”阮闲安静地答道,收回投向唐亦步的目光。“毕竟你没有同类,这种想法可能更难理解。”
“看来我收集的样本信息还是不够。”唐亦步将沾了鱼子酱的面包碎块塞入口中,声音有点模糊不清。“……谢谢你的解释。”
“不客气。”阮闲短促地笑了笑,把金属制的瓶盖喂给吧嗒嘴的铁珠子。
铁珠子幸福地长大嘴,准备去接飞过去的两枚瓶盖。船身却在此时一阵颠簸,瓶盖径直飞了出去,卡在栏杆里的铁珠子发出带着哭腔的嘎嘎声。
“怎么回事?”
“走石号在固定极乐号的主舰,有点像电影里的拖车。”唐亦步第一时间搂紧阮闲,他一只手紧紧箍住对方的腰,一只手抓牢铁栏杆,脸贴在小窗上。“走石号这是要启动啦。”
又一波震颤。阮闲把卡在栏杆中的铁珠子也揪出来,直接塞进背包,背在身后。喝完的香槟瓶子顺着倾斜的金属网滚下,叮叮当当砸上地面。
“我们是时候……呃。”阮闲本想说是时候去找涂锐,结果硬是被陡然颠簸的走石号震得几乎要吐出来。余乐不知道从哪里习得的开船技术,把走石号这艘巨无霸开得和山路上的三轮车一样哆嗦。
唐亦步离开窗口,将双臂穿过金属网,膝盖一顶,直截了当地把阮闲压在金属网上。装着铁珠子的背包被撇到一边,牢牢勾着阮闲的肩膀。这个姿势显然很是省力,那仿生人满意的呼了口气,直接把阮闲当成了肉垫。
“你要压死我了。”阮闲艰难地说道。
对方的体重和体温一起袭来,他各种意义上都难以呼吸。
“涂锐回来了吗?”唐亦步委屈地往旁边靠了靠。“如果我还是勾着你,一会儿要震得厉害,你可能会被什么东西严重撞伤。这么多人看着,万一你现场恢复……”
“涂锐还没回来,你也不用解释。”阮闲艰难地抽着气。密闭船舱的空气本来就浑浊,连绵不断的颠簸加重了他的不适。“再啰嗦,我就吐你脸上。”
唐亦步哼唧两声,身体向下退了退,将头枕在阮闲胸口。“这样呢?”
如果不是环境实在糟糕,阮闲本想拒绝这个过于亲密的姿势。可是一道来自他人的呕吐物几乎贴着他的头飞过后,阮闲决定保持沉默,牢牢贴在原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