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周瑛急道。
萧皇后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你身为太子,还不如你二弟脑子清楚。他跟了你不过几天,却已经跟了老二数年,如今他犯下这样的罪行,你看看老二是怎么做的,这才是帝王家的儿子。”
周瑛看向周璟,周璟面色严肃,静默不语。
小太监们将李叙装进绢袋里,扛着出了东宫,李叙头发凌乱倒立,还滴着血水,他眼睛半开,朝周璟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还无的笑容。
这一次拍摄现场的人虽然很多,但都很安静,只有机器略显嘈杂的声响,白清泉对上沈金台的眼神,好像突然入了戏,喉咙动了动,眼圈一红,看向了别处。
沈金台今天的戏份都比较惨,可是他特别敬业,水沟里的戏份,上头用水管喷着,水沟里的脏水溅了他一脸,拍完这个场景以后,工作人员将他拉起来,要给他漱口,沈金台却拒绝了。
“接着来吧,别断了情绪。”他对导演说。
下一镜需要准备时间,他却一直趴在水沟里没有动。
沈金台一演戏就有点疯,为演戏吃的苦,属于艺术创作,他不但不觉得苦,反而会更兴奋。
因为重伤的李叙被扔在水沟里,淋了一夜雨,他趴在脏水里,这种身体上的直接感受,远比什么心理共情都更容易入戏。
周瑛亲自跳下水沟,将李叙捞了起来。
这个剧情点上,李叙重伤,几乎没什么台词,但沈金台觉得,这其实是他和太子周瑛感情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李叙是为了报恩,主动去勾引太子的,他对太子只有利用伤害之心,并无半点真情。他甘愿一死,也不怕死。可是死亡的过程改变了这一切,将死之际,一夜寒雨裹着死亡来临,一心赴死的人反倒有了畏惧,周瑛身上的温度,暖热了他的心。
他赌赢了,却也赌输了,赢了这一场,输了一辈子。
烛火摇曳,深夜里只有他和太子两个人。
“我只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不是有心接近我,这一切是不是如母后所说,是二弟指使?”
李叙昏沉沉抬起头来,眼泪将落未落,嘴唇微微动了动,叫:“阿瑛……”
周瑛却已经先落了泪,抱住他说:”我从此以后再不疑你。“
李叙在这场戏是不该哭的,可是沈金台被郑思齐抱着,却突然泪流不止。
“咔!”郭瑞站起来:“金台,眼泪收一收。”
这是沈金台这几天第一次ng。
郑思齐松开他,颇有些意外,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看向沈金台,两个人对视一眼,沈金台笑了笑,眼泪却掉的更凶了。
“对不起,等一下。”他抬了一下手,然后低头遮住了自己的眼。
这场戏他哭的莫名其妙。
连旁观的白清泉都惊住了。
可是没有人觉得他演技不好,或者觉得荒唐可笑,大家都知道,沈金台这是入戏了。
郭瑞走过来,说:“缓一缓咱们再拍。”
沈金台略有些尴尬,抹了一把眼睛,笑着说:“我就是想到这个台词……哎。”
他笑了笑,对郭瑞说:“他后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阿瑛。”
李叙这一辈子,可恨又可怜。
沈金台在那缓了很长时间,白清泉在旁边呆呆地看着他,沈金台很伤心,作为演员来说,共情成这样,不知道是尽职还是失职。
可白清泉却被感动到了。
沈金台虽然人品很差劲,但业务能力,真的吊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