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南巡大营
太子帐内,气氛凝滞。胖小初子端着已经凉透的茶水,一动不动地站在太子身后。
得麟小心地看了看太子阴沉的脸色,思忖片刻拱手道,“殿下,雍亲王遇刺一事也许只是巧合。毕竟,这个时候行刺皇子,只是打草惊蛇,平白引起圣上的注意。托合齐几位大人就算未全然遵从殿下的吩咐,也不会如此莽撞行事。”
“不管是不是他们做下的,如今本殿都是骑虎难下了,”太子冷叹一声,站起身走到窗边,“若不是这几人野性难驯,心起异念,借着本殿的手段在民间掀起风浪。朱三太子的流言不会一度脱离本殿的掌控,最后竟让天地会在京城起了乱子。这事儿若不尽快揭过去,只怕最后,就不是几句闲言碎语能了结得了。”
得麟蹙起眉头走到太子身后,微微低头道,“也是奴才疏忽大意,若早些解决了卫敏,托合齐几人兴许还知道收敛。”
“收敛?”太子一声轻笑,“一个卫敏哪够分量啊。为今之计,本殿也只能见招拆招了……让人把赵申乔的折子递上去,咱们也借一借天地会这股东风,希望本殿这么长时间的筹谋,没有因为几个有勇无谋的废物而功亏一篑。”
入夜,雍亲王府
傅鼐进了东小院,冲正堂守夜的张保拱了拱手,“张公公,王爷歇下了吗?”
“傅大人,”张保还了礼,掀开往内厅的帘子看了看,转过头道,“卧房里还亮着灯,王爷此前吩咐过,若傅大人回来了,让您进卧房回话。”
“这——”傅鼐一时怔愣,张保已经进屋通报了。
片刻后,张保走出屋门道,“王爷还醒着,大人进去吧。”
傅鼐抿了抿唇,不知王爷为何要让他进卧房回话,心下总觉得不便,但也不敢再多问什么,低着头进了内厅,轻手轻脚地推开卧房的门,半点头也不敢抬地跪到屋子当中道,“奴才给王爷请安,夜里打扰王爷安眠了,请王爷恕罪。”
帐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锦棉摩擦声,偶有一人的软哝细语,似乎是睡得沉了被扰醒,正跟另一个人迷迷糊糊地抱怨什么。
傅鼐身上越发僵直,几乎不用推测,他便能猜出帐子里的另一个人是谁,就像他虽然不敢抬头,但依然能瞄到王爷的床榻下,与绘金云纹蓝锦靴并排摆着的一双黑色宫锻长靴。
“起来吧,咱们到外头去说,”四阿哥掀开帐子,披了外袍,蹬了一双便鞋站起身。
床上的另一位哼唧了两声,翻个身,把一床棉被压在身下,摆出个大字形继续会周公去了,一点儿起身伺候的意思都木有表示出来。
傅鼐低垂着头,带了一身的冷汗,紧紧跟在四阿哥身后,出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