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武虽然面上如同往常一般自然,可半.裸的上身那触目惊心的深蓝色痕迹,让严墨戟心里泛起一层层凉意。
从右侧腰腹开始,深蓝色的花纹如同一条条狰狞的蛇,爬遍了他半边身体,连同纪明武结实的右肩和右臂,都缠绕着这深蓝色的痕迹,让纪明武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
严墨戟走到纪明武身前,慢慢伸出手去,想去触摸那些深蓝的痕迹,指尖微微颤抖。
纪明武伸出左手,轻轻握住他颤抖的指尖,心里叹了口气,眸中温柔之色未变,还是如实相告:“毒有些扩散。”
“锦绣门的毒?不是好好地压制着吗?”
严墨戟身体轻轻一颤,脑中忽然回想起那日锦绣门门主突然降临,武哥拼死战斗的画面。
他喉咙像是堵住了一般,鼻窦酸涩,张了两下嘴,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是……因为我吗?”
——是因为他,才让武哥从潇洒肆意的剑客,变为如今这只能躺在床上、遭受剧毒折磨的模样?
纪明武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温柔,隐含着一丝愧疚:“其实,孺心在我摸到龙门时便已经开始扩散了,只是如今才控制不住而已——不是你的错,阿戟。”
严墨戟根本不相信这句话,全当是纪明武在故意安慰他。
他低下头,两只手反手握住纪明武的左手,两滴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严墨戟不爱哭,前世时,从小母亲便教育他,眼泪解决不了问题,哭泣只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给别人看。
母亲自己也是这样做的,纵然家里亲戚来闹事,划伤了她的脖子,她也是自己包扎好,还强撑着给年幼的严墨戟做了饭,尽管手全程都在抖,可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严墨戟前世时,也只分别在父母下葬时痛痛快快地哭过两场。其余时候,纵然有百般的委屈、难过、恐慌,都只是将自己封闭在家里的厨房中,用食物抚慰自己的心,驱散堆积的情绪,收回自己的泪水。
可是现在,他忽然感觉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若非他自己为了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心,刻意隔开自己和原身的身份、不肯接受齐王和锦绣门的接纳,武哥怎么会为了自己跟锦绣门门主对上?
——不接受原身的身份,除了给自己带来了心理上的满足感,又带来了什么呢?伤了原身兄长的心、连累武哥生命垂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