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同吃饭,梁屿吃完就用手托着下巴,一声不响地看着他吃。最初谢潮声受不了这样炽热的目光,觉得浑身不自在,后来也渐渐习惯了。
因为最后梁屿都会眼巴巴地凑过来,死乞白赖地向他讨要一个吻当作奖赏。又或者是等不及了直接在他唇上亲一下,而后看着他笑得眼睛弯弯,仿佛占到了莫大的便宜似的。
也不知道从哪天起,梁屿开始跟他同进同出,吃饭在一起,回家也在一起。连相熟的老师也过来打趣,问他什么时候收了个小跟班。
就差完全住在一起而已,虽然现在跟完全住在一起也没什么区别。一个星期,梁屿有两三天会在他家留宿,起初还会找一找借口,到后来从软磨硬泡变成堂而皇之。
谢潮声经常会从自己的一堆衣物里面,找出一两条不属于自己的内裤。而放眼望向四周,这个家一点一点烙下另一个人的痕迹。梁屿的书包随意扔在沙发上,校服外套正在阳台上晾着,他的毛巾、牙刷和漱口杯在卫生间固定的位置摆放着。
梁屿偶尔还是会缠着他问,喜欢我吗?有一点点喜欢上我吗?
每当这些时候,谢潮声就会沉默。梁屿以为他的沉默是拒绝,是无话可说,于是会难过地走到一旁,一个人生闷气。等过一会儿,便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黏着他。
谢潮声想解释,其实他是在认真地思考。对他来说,这个问题的困难程度不亚于什么是爱、爱是什么等空泛、难辩的拷问。
喜欢会怎么样,不喜欢又会怎么样,反正到最后什么都留不住。一时的心动或冲动,在他看来就跟昨夜的过期美梦一样,叫人不断回想,却终究会被彻底遗忘,连回忆也令人无从回忆。
某些时候谢潮声觉得自己算是清醒的,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消极抵抗。他想过将人推开,但仅仅只是晚上睡觉时稍微分开了一点,梁屿都会立刻黏上来,好像离了他连梦也做不了。
谢潮声以为自己该感到困扰,但事实上,他的心里有个无法平衡的托盘天平,天平上的砝码从来都不掌握在他手里。
今天傍晚集训完,他看到梁屿在体育馆跟几个体育生打篮球。运球过程中,其中一人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梁屿身上,双手屡次抵在他腰间,试图阻止他前进。
谢潮声盯着那个贴身防守的体育生,对方身材高大魁梧,往外迸发的荷尔蒙挡也挡不住。
某个回头梁屿突然看到了他,便立即从球场下来,全然不顾身后的体育生发出不满的嘘声。
谢潮声看着梁屿迎面向他走来,最后几步变成小跑,仿佛迫不及待要来到他身边。注视着他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跟额头的汗水一样,谢潮声替梁屿擦去额头的汗,听着他声音软糯地喊自己老师。
天平的右盘又被加了个砝码。谢潮声想起从前读书的时候,托盘天平测量实验他总是出错,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非要“左物右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