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明觉得,依照他这些日子的表现, 宗启颢是不会给他好脸色了。
萧逸明惨白着脸色施礼:“是臣御前失仪, 惊扰陛下了。”
“陛下,”自有人出列替萧逸明求情, “臣等听命受召堂上议事,从白日至月升,期间除些许茶水,滴米未进,体力不支导致御前失仪情有可原。”
宗启颢面色不变:“朕与诸位爱卿同样自进了议事殿便没再出去过, 期间亦不曾进食。”
这意思很简单, 他同样没吃东西, 还能在群臣面前保持仪态, 这个理由他不认。
萧逸明朝几位替他说话的大人摇了摇头:“请陛下发落。”
宗启颢看他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迟早都要来这么一下。
只是不知道祝斯宁会怎么看这件事, 他那么想要和谈,想要父兄回京……
环顾群臣,还有些觉得宗启颢不再有以往的宽厚,暗暗为萧逸明委屈。宗启颢眯了眯眼,和谈因为有萧逸明,不少朝臣转了风向,一早就商议得差不多的章程差点直接作废,这些人在萧逸明那股神秘力量的影响下,总会不自觉地偏向他,替他求情。
不过和谈一事,没得商量,也许萧逸明的运道是很好,和他作对的基本没有好结果,但这件事,宗启颢依旧要做。
还要当着祝斯宁的面做。
几句话先让萧逸明起来,宗启颢没有急着发作,而是先返回正题:“时间确实不早了,朕也不想再多耽搁,不与外族和谈,是因为朕觉得不划算,没有必要。”
宗启颢没有回头看祝斯宁,因为他现在有点紧张。
前世,他们就是因为和谈彻底决裂,祝斯宁出走祝家反叛,这一世重来,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祝斯宁也许和他一样,从头来过,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将自己当做局外人。
秦王妃之死,祝斯宁的腿伤,定然是外族入侵攻城造成,只是他不知道这是多么惨烈的战斗,让祝家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次和谈,其实只是和其中几个相对温和的部族,天公不作美,中原西南旱灾,外疆不见得就没有影响,那些胡蛮在这个期间早就将草皮啃没了,就等着中原秋收后进攻劫掠一番。
宗启颢将理由一一说明,前世祝家选择乘胜追击,自然是算定外族后备不足,才敢深入其腹地。
前世没有做到尽其所能地配合,这一世宗启颢一定要做到,外族狼子野心根本养不熟,能早些解决他就不会拖。
理顺思路后,宗启颢有条不紊地将刚才萧逸明提出的说法一一反驳:“若是顺利一切,入冬后,秦王或是秦王世子可以尝试带兵从后包抄,腹背受敌,就算不能彻底解决胡蛮之患,也能使其元气大伤不再进犯。”
待宗启颢说完,满殿寂静,无一人再出声。
很多时候,宗启颢只提出他想要的结果,或是在政事上指出一个方向,但具体如何操作,都是下面的人做了给他过目批阅。这是宗启颢第一次做如此详细的阐述,其实他根本没有必要,若是他态度强硬,他们不可能公然违背。
“此战就算是朕也不敢说是万无一失,但若上下不能齐心,赢了也是损伤巨大,朕真心希望与诸位一起,配合秦王赢得此战,为后世子孙解决此患。”要做,宗启颢就要做到最好,如果强硬命令,底下面和心不和,很有可能敷衍行事,到时候伤害最大的还是前线。
这一战若能成,便是千秋功业,必然要载入史册,比起重复老套的和谈强了不知几百倍。
主上有如此雄心,他们同样被激起一腔热血。
很快这些臣子又想起宗启颢之前多番督促要他们做的计划,又开始和相熟的同僚讨论可行性。
经过这些日子的摸索,宗启颢大概能摸清萧逸明身后的神秘力量,并不是完全地没有破绽,只要有正当的理由,这股力量便不会以发挥作用。
不过,萧逸明是不能再留在朝堂了,不然之后他的权威还有可能再次受到挑战。
“萧卿初入朝堂,经验历练尚不足,然而一番为国为民之心朕都能看到。”宗启颢点了几个部门,打算把萧逸明调到一个相对没那么重要的位置去。
摸不准宗启颢的意思,底下的官员都推说萧逸明好是好,但还需要内部商议,才能让萧逸明真正发挥才能。
萧逸明谢过宗启颢与诸位大人,朝上望一眼。
祝斯宁一直坐在原地,没有太明显的表情。
萧逸明迈出一步,忽地问祝斯宁:“先前微臣得殿下指点,了解到边境与外族诸多详情,不知道殿下对和谈一事如何看待?”
不论是和谈还是不和谈,都要靠秦王带兵镇守或是出击,作为秦王二公子,祝斯宁是如何看待这件事,很大一部分是代表了秦王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