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些东西都放在乾坤袋里,可不能叫别人去拿,不然非穿帮不可。
等拿了笔墨纸砚,还有七弦琴下来,宽大的餐桌已经收拾干净了,樊芷兰干脆就将宣纸铺在餐桌上,一边细细的磨墨,一边在脑海中构思,等会儿要画什么图,写什么字。
很快,墨就磨好了,樊芷兰提笔,开始挥毫泼墨。
袁保强出身并不大好,这些比较‘高雅’的艺术他懂得不多,都是飞黄腾达之后,为了在上流社会站稳脚跟,而去附庸风雅的,水平连半吊子都算不上,就是因为见多了‘大师’,眼力磨练出了一点,他一见樊芷兰这架势,就知道自己这儿子看来水平真的不低了。
袁保强一开始听到樊芷兰说不学商业,只学艺术,就起了阴谋论,觉得肯定是方晓英故意这么养,但若是樊芷兰真有这方面的天赋,有个能成为大师的儿子,其实也挺不错。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大张宣纸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的写意山水,可能是为了节省时间,山水树木并没有细细雕琢,都是用不同深浅的墨来层层表现出来,但奇异的是,这样粗犷的表现方式,画作却并不显得死板粗糙,而是大气滂沱,灵气宛然。在山水的遥远尽头处,一行影影绰绰的人影显现出来,寥寥几笔,一直在旁边注视着的袁保强就清晰的辨认出来——
“这是我?”
他很震惊!在他眼中,中国画法虽然是历史悠久有内涵,但在写实方面,则跟西方那些画法差远了,比如那些仕女图什么的,实在看不出有啥美感,就连历代皇帝的画像,都几乎是照着一个模子画出来的,根本分不出谁是谁,袁保强向来很看不上。樊芷兰刚刚画出来的人物,大概也就有一根火柴棍的长度,连五官都没有,刷刷刷几笔,实在潦草的可以,但是只要认识袁保强的人,就能立马认出来,这就是画的他。
而更加让袁保强觉得牛逼的地方在于,他定定的看了几秒钟之后,就恍惚间感觉到,一种淡淡的期盼、忐忑、濡慕、欣喜、豁然之意跃然纸上,所以莫名的,他心中泛起了一点酸,自己的心情不知何时就被带入了那样的意境中,在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殷殷期待的孩子,正在手足无措的翘首望归,并为来人即将到达而心生欢喜。
这种期待之中,没有一点阴霾,仿佛他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等了,而若依旧久等不至,却也并不伤心怨愤,那种扑面而来的豁然大气之意,真是令人无法不生出喜爱敬佩之心来,那一众小小的人影,却让观画人知道,那等待的人终究还是来了,没有辜负这一番可爱的情谊。
然后就自然而然的跟着微笑起来。
画中并没有出现那个殷殷期待的人,但只要看到这副画,就能轻而易举的感觉到他。
作为一个所有关于艺术的知识都是用来充门面的土豪,袁保强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的‘意境’,就连那些国宝级的名画都没给过他这样直观的‘艺术感受’,好像他一下子也是文化人儿了一样。
这倒不是说樊芷兰的艺术就真的无人能及了,他水平真的很不错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原因,却是灵力的作用,樊芷兰原本就在艺术方面非常有天分,修真者作画方式与普通人又有很大不同,运用灵力只是很粗浅的一个方面,一些大能的画中甚至可以有了灵识,与分身无异,或者用来布置幻境,迷惑人眼,仿若一个奇妙的真实空间,甚至可以用来杀人等等。
右上角的留白处,樊芷兰换了一支笔,提上了几行小字——心有所住,即为非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然后停笔,盖上一方朱红色私印,一幅画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袁保强走近一些仔细观察半晌,激动地连声叫好,“文光,真没想到你这么有天分!这幅画的水平,我看着比那些大师们也不差什么了,我要叫人裱起来,叫别人也看看,我儿子究竟有多优秀!哈哈哈哈!嗯,字也好,潇洒飘逸,真是绝了!”
其实那行题字袁保强倒是认识,只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就一头雾水了,根本没听说过这句话啊!但他附庸风雅惯了,尤其在儿子面前,绝对不能露怯,简单的万金油点评一下,很有眼色的女秘书就快步走上来,小心翼翼的将已经干了的字画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