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这几天的相处,他心目中的玉简强大,无畏,又带了几分漠然。
似乎没有什么事会令他困扰,没有什么人能被他真正放在心上。
还有一种万事尽在掌握的自信,不需要对任何人虚与委蛇,就可以达成自己目标的绝对自信。
他说要培养自己,但其实对他并不在意,这种待遇不怎么特殊,不是他也可以是别的阿猫阿狗。
谢瑾瑜甚至毫不怀疑,一旦自己的表现不能令他满意,自己将会马上被放弃。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神祗一般无欲无求的存在,也会有那般在意的人么?
哪怕那是恨。
玉简看了眼小孩纠结的脸色,没有拆穿他拙劣的谎言,只是淡声道,“偷听,还明知故犯,下午先生布置的课业抄十遍,不抄完不准吃饭。”
都已经准备好经受严厉惩罚的谢瑾瑜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他。
就这样?
惩罚得这么轻?
玉简却没有理会他,将人赶了出去,尽量想扮演好一个严师的角色。
奈何他不知道,现代学生最害怕的抄写,对于古代人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
这惩罚过轻了,未免就变了味道。
才让小崽子敢于踩在导火线上,一点一点地试探他的底线。
韩朔阳回去之后,本来还想给玉简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竟是自己的皇宫先乱起来。
淑妃被他当成了棋子,她的父亲好歹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自然是不肯就此罢休,而德妃被他拉出来做替罪羊,虽然没能成功将洛云萧骗回来,但是骗谁不是骗呢?
于是德妃的母族和淑妃的父亲之间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斗争,整整两个月时间,日日弹劾,光是韩朔阳桌子上的奏折就堆起小山。
两大家族之间的斗争,虽然能加快他们的内耗削弱实力,但是韩朔阳需要付出的精力也着实不小,以往这种事都是由洛云萧替他收集再整合的,现在全部由他自己经手,工作量一下子大了许多。
偏韩朔阳又是个多疑的性子,断不肯将这种事假手于人,所以只能勤勤勉勉,一时竟腾不出手来对付玉简。
谢瑾瑜的训练第一阶段已经接近尾声,下面将会由阁里的前辈带着,出去执行真正的任务。
这天,玉简叫上了刚刚下课的小崽子,将他领到了一处暗室。
墙上的灯亮起,屋子被照亮,当谢瑾瑜看清屋内的人,瞬间瞪大了眼。
地上五花大绑了四个人,三名宫女一名太监,被蒙住了眼睛跪坐在地上,听到他们的动静呜呜咽咽挣扎着想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四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谢瑾瑜走过去,蹲下.身,一个一个细细看过去,呼吸粗重了几分。
这正是对他非打即骂,在他暗无天日的童年中,将他磋磨得最惨的四人。
他们曾经在冰天雪地里给他泼上一盆凉水,让他去外面跪着。
他们曾朝他身上扔石子,还不准动,彼此之间比较谁扔的更准。
他们曾经逼他吃过那些死动物的尸体,甚至在他为数不多的馊饭里加了几只蟑螂,骗他那是牛肉片。
他们曾经数九寒天将他推下湖,并用杆子在上面戳他,只要一冒头,就会被重新打下去,直到他再没力气挣扎,软软沉底才会被捞出来。
一桩桩一件件,在他脑海里飞速掠过。
明明才三个月时间,谢瑾瑜却觉得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