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院里这片杂草,便是曾经风华无限的承影阁阁主,唯一且最安心的饱腹餐了。

不用担心会被黑心宫人贪昧掉,也不会有那些不长眼的耗子来抢,是独属于他一人的。

洛云萧拖着一身病骨,从床上软趴趴地栽倒,再三尝试也站不起来,只能用两只胳膊微微撑起一点距离,一点一点朝外爬,就像一条蠕动的蛆虫,可怜又无助。

他浑身都瘦的厉害,微微凸起的肋骨摩擦着地面泛起火烧般的疼,手臂和腹部都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

这是曾经能轻易扼死老虎的手。

现在却连自己都撑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爬到了门外,已是去了半条命,大脑一片昏沉,胃已经饿到痉挛,哪里还顾得上干净不干净,薅起一把野草就往嘴里送。

苦涩的汁液连带着腥气的泥土味和沙石只往喉咙里扑,下意识想呕,却被他自己生生捂住。

他想活。

他得活。

于是这一片杂草园,就成了他最后的生命栖息地。

野草长得有多快?

一阵春雨之后就又能冒尖,该是无穷无尽的。

可是他的记忆里,这里却变成了一片彻底的荒园。

荒到能看清下面黑褐色的泥土,和一个个,被连根带起时留下的深坑。

而下一场春雨后冒出来的嫩芽,却终究没有等来采摘的人……

玉简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从那段极度压抑痛苦的记忆中剥离出来。

他扔掉了那株杂草,拍了拍手,“走吧。”

最后一名侍卫回来了,他不知从哪里取来一件大鳌,黑貂皮的质感,看制式,不像是宫里的东西。

“阁主进宫前,属下收着的。”那人低着眼,抖开来给他系上,手法灵活。

看来是经常伺候他的。

玉简摸了摸突然暖和起来的身子,站在这个院子里沾染的阴冷感觉顿消,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谢谢。”

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人对他这种只着一身单衣出现的方式表现过震惊,只是沉默地守卫着他。

明明有这样真诚的关心,洛云萧又是怎么被那样一个伪君子骗了心呢?

不过都过去了,不重要了。

他拢了拢领子,转身掠上墙头,对着正在围攻的暗卫就是一掌,将离他最近的一人狠狠掀翻,从屋顶滚落下去。

然后转身,看着身后一众炙热晶亮的眸子,轻叹一声,“走,我们回家。”

这里不属于他,更不属于洛云萧。

十三人顺利解决了所有的暗卫和纠缠不休的侍卫,堂而皇之地出了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韩朔阳知道之后,狠狠砸了桌案上的所有东西,陷入前所未有的暴怒和气馁之中。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为什么就不愿意服软,任由自己拿捏呢?

渣男的心路历程玉简没心情去领悟,他坐在属下找来的豪华马车上打着盹,补充灵魂转换消耗的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