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脸言笑晏晏,满是少年的鲜活与得意。
“这人啊,对于轻易得来的东西总是不珍惜,但是这可是他费尽心思,甚至不惜使出他曾经最看不起的下作手段才得来的冠军,自然是珍贵非常,更何况一朝美梦成真,我们的苏大设计师才会飘啊。”
玉简伸手接住一片落叶,轻轻摩挲着上面泛黄的经络。
“欲戴王冠,先承其重,他要冠军我给他冠军,他要名誉我给他名誉,不过么,既然伸手拿了,那可就得拿稳了,至于到手的是香饽饽还是烫手山芋,那可就说不准了。”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将那片叶子捏到变形,直至完全碎裂,再也不复完整。
“登的越高,摔得越重,好戏当然要越精彩越好看。”
玉简笑嘻嘻张开手,拍掉残屑和手上的汁液,双手插回兜里,“走吧,布完这个局,暂时都不用操心了,咱们去给人家圆梦吧。”
【圆梦?】系统有些茫然。
圆什么梦?
谁的梦?
系统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玉简悄悄摸回了许家,走进了别墅二楼的一个小房间。
窗帘拉开,室内瞬间亮了起来,照出了正中央的一架施坦威钢琴,他的手指从琴盖上轻轻拂过,一尘不染。
虽然已经大半年没有使用过了,但显然还是经常清理和保养的。
玉简拉开琴凳,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一双手,轻叹一口气。
这双手,曾经伤痕累累,甚至一度再也没法弹琴。
钢琴家对于手指的灵活度要求极高,可许炎为了讨韩煜琛的欢心,又不愿认输,弃了曾经最喜欢的音乐,转而却学设计,但不得不承认,他在那方面,是真的没有天赋的。
甚至可以称得上笨拙。
原本漂亮的手,变得伤痕累累,被小刀划开的细碎伤口布满整个手掌和食指,圆规扎出来的血洞足有芝麻粒大小,半个月都好不了,留下一道道丑陋的疤。
到最后,竟不小心被牛皮刀割开了中指的经脉,从此再也没法弹琴了。
为了一个没意义的东西,放弃了自己视若生命的音乐和已经拥有的一切,甚至连一条命都搭进去,让玉简想要痛骂他一顿的同时,又觉得无比心疼。
热情似火的少年,奋不顾身的少年,无所畏惧的少年,生生将自己化成了飞蛾,不顾一切地扑向烈火,却至死都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光和热。
玉简闭上眼,手指按上琴键,循着原主的记忆,一串串流畅的音符从他指尖倾泻而出,过了一个章节之后,节奏突然加快,音调陡然拔高,像是一个人在不断地呐喊,宣泄着心底的愤懑和不甘。
整个键盘似是起了火,指尖在其上停留的时间极短,指腹快速划过琴键,几乎要被生生磨破一层皮,变得炙热而敏感,冰凉的琴键非但没有剿灭这股热度,反倒令它越烧越旺,直至燃起熊熊大火,将整个人焚烬。
这时候,没有任务,没有渣男,没有那些不堪的岁月,只有一串串优美的音符,在他的指尖调皮跃动,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一曲毕,玉简双手猛地压在琴键上,低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留下,砸在琴键上,激起一个小小的水花。
隔音的墙壁弹回略微粗重的呼吸,撩得人耳尖发痒。
他转过头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许明翰,神色却带了丝茫然,似是还没出戏。
而他这幅模样落在许明翰眼中,就是深受打击,被人欺负了的小可怜样。
“爸爸。”玉简就着这个略微僵硬的姿势,扭头看他,软软地叫了声。
“恩。”许明翰走了进来,顺手开了门,让这一室压抑的气氛松快了许多。
“我没有抄袭。”玉简道,他的眼眶微微泛红,死死盯着逐渐走进的男人,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偏执的脆弱。
像是方才离开母体的小兽,受了伤之后只能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那委屈又濡慕的视线看的他心头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