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淳锋的身手并不逊于华白苏,但若说使毒之术,这普天之下,恐是也只有华白苏的生母能出其右,有了对方这句话,赫连淳锋微微点头,带着人朝着宣德宫去。
可此时莲花宫外早已堵满了叛军,战马寸步难行,眼看着护在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华白苏将一粒药丸喂入赫连淳锋口中,接着他又俯身朝着那战马微张的口中弹送了两粒,这才打开手中折扇猛地一挥,灰白的粉末便向四周散开,他没急着下一步动作,反倒双手环住赫连淳锋的颈项,轻笑道:“不怕我给你喂毒药害死你?”
“你若真想毒死我,又何必等到今日。”赫连淳锋并非没见识过华白苏的毒术,两人昔日同塌而眠,华白苏要取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但正如他从未想过要杀华白苏,他知对方亦不会取他性命。
将那双手从颈上取下,赫连淳锋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目光扫过周围开始毒发的众人后又重新回到华白苏身上:“解药,还有吗?”
“也不过多活片刻罢了……”华白苏口中嘀咕着,但还是从怀中掏出个白瓷瓶,看也不看赫连淳锋,直接抛给了不远处护着他们撤离的葛魏。
说话的工夫,原本围在身侧的那些人,不论敌我皆已中毒倒地,赫连淳锋找准时机,带着华白苏冲出重围,直奔宣德宫去。
两人所到之处,毒气蔓延,叛军眼睁睁看着他们经过,却无力阻拦,不多时,战马已经载着人到了宣德宫外,一如赫连淳锋所想,这里聚集了大批叛军,犹如铜墙铁壁,若硬闯几乎等同于寻死。
战马像是感受到了杀意,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叛军显然早一步已经得到消息,看着华白苏的眼中充满戒备,但他们还是逐渐靠近,将两人团团围住。
就在此时,华白苏扯下胸前一直佩戴着的银坠,也不知怎的轻轻一扭,便将那银坠一分为二,赫连淳锋这才看清那坠中有一个极小的凹槽,装着些褐色的液体,几乎是在吊坠被扭开的同时,凹槽内的液体凝成了膏状。
华白苏将那半片指甲盖大小的膏体取出,喂进赫连淳锋口中,确认对方服下后,才从身上掏出一枚铜板大小的纸球,赶在敌军动手前将那纸球砸到地上,周围霎时烟雾弥漫,惨叫声不绝于耳,连战马也在发出一声长啸后向一侧倒去。
赫连淳锋本能地将华白苏护在怀中,足尖在马镫上用力一踏,借力落到了地上,站稳后才想起以华白苏的能力,哪会需要他来保护,可还不待他多想,华白苏已经在他怀中催促:“就是现在,快冲进去。”
不知是不是赫连淳锋的错觉,比起刚刚一路上表现出得游刃有余,华白苏此刻的声音竟带着几分微颤,也因此他并未松手,一路抱着人入了宣德宫。
宣德宫的木门大开着,烟雾早已经渗透屋内的每个角落,原本聚集在此的叛军无一幸免,皆已中毒,华白苏从赫连淳锋怀中跃下,站稳了身子后一边催促赫连淳锋去打开密道,一边又向外头扔了两枚纸团。
赫连淳锋不敢再耽搁,很快找到床头暗格中的机关将密道打开,却不想再回头时,华白苏已经口吐鲜血倒在门旁。
那刻,赫连淳锋脑中一片空白,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到华白苏身旁,又是如何用剧烈颤抖的双手将男人抱入密道的,密道门再次合上,他只听到自己近乎哽咽的声音问:“怎么会……”
“我以为...咳,咳咳,以为吃了那么多解毒之物,好歹能多撑一会儿……”华白苏还在笑,抬手随意地抹了抹唇边的血,“这毒我还未制出解药,你服下那物,是我娘用珍贵药材所制的百毒解,这世间没有它解不了的毒。”
唯一的解药,华白苏竟是不假思索地给了他,那一瞬间,从心脏漫开的疼痛几乎让赫连淳锋窒息,他近乎无声地呢喃:“我不应该回来的,白苏,是我害了你……”
华白苏完全有能力凭着一己之力逃离皇宫,叛军的目标是他,根本不会冒着危险追捕华白苏,若不是他闯入莲华宫,华白苏此刻或许已经平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