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凯风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那四只小奶猫,猫毛看起来蓬蓬的很干爽,应该是用风筒吹干的,它们待在一个大纸盒箱子里,箱子角落有一个圆圆的东西,好像是一只被运动背心包着的暖手宝,一只奶猫好奇地把一只小爪爪按在上面。
顾凯风又发了条信息过来:“猫都挺精神的,放心吧。”
林飞然趁老师回身写板书, 把手机往桌上那高高一大摞书后一转移,开始发消息:“哪来的纸盒箱?”
顾凯风:“我回去的时候宿管大爷正查寝呢, 他给我的。”
林飞然略惊讶:“大爷没把猫没收了?”
顾凯风发了个得意的表情, 又道:“我主动上交来着, 上交完我告诉大爷一堆注意事项,我说这几只奶猫也就二十天大,要喝幼猫专用的奶粉,还得拿注射器喂,而且隔几个小时就要喂一次, 还得注意保温,晚上搞不好又要闹,我还没讲完呢大爷就怕了,我再一和他保证这周末肯定送走, 他就把猫还我了。”
林飞然想象了一下顾凯风像个老妈子一样交待注意事项的样子, 有点儿想笑, 问:“那大爷给寝室扣分了吧?”
他们学校每间寝室一个学期有十分, 环境脏乱差、使用违规电器、偷养宠物之类都会扣分,哪间寝室如果在学期结束前被扣到零分了,这间寝室里的学生就要负责打扫寝室楼道一个月。
顾凯风:“大爷想扣,我告诉他我这又不是为了好玩儿,我是挽救了四条生命,扣我的分就等于变相鼓励学生见死不救,大爷让我磨叽得直烦,就没扣。”
林飞然想起顾凯风和别人耍贫嘴时那副痞帅痞帅的样子,心尖一阵莫名的痒。
这时,顾凯风又发过来一句:“但是你的内裤袜子攒那么多没洗,大爷看见了,扣了一分。”
林飞然的脸瞬间臊得通红:“就各攒了两三条,也不算很多啊,我本来想今天晚上洗呢。”
这位林小少爷平时在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惯了,在这所寄宿制学校到现在也不过就住了两个月不到,有些小习惯还没拧过来,在干活这方面有点爱犯懒,被顾凯风直接这么拿出来一说,羞耻得要命。
他正脸红着,顾凯风居然来了句:“没事,我已经帮你洗完了。”
顾凯风给我洗内裤!?林飞然脑子里轰隆一声,一秒钟原地爆炸,险些当场从椅子上蹦起来,他正想回复,阴阳眼便突然开始作乱,距离他极近的前方赫然传来一股逼人的寒气,林飞然的视线猝不及防地被半张惨白的脸填满了——那位半个头的老校长不知已经在林飞然旁边站了多久了,他把仅存的半个脑袋塞在林飞然和手机之间的空隙中,半张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因为他这个动作需要歪着头,所以从半个头颅中漏出的粘稠脑浆与血液正不受控制地从老先生的头部截面淌出来,滴滴答答地掉在林飞然的手机屏幕上、语文教科书上,以及胳膊上……
“啊……”林飞然毫无防备,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他急忙用脚碰了一下顾凯风的椅子腿,用椅子上残留的阳气把阴阳眼压下去了。
“林飞然,起立!”阴阳眼刚消失,教室前方便传来语文老师的一声怒吼。
林飞然蔫头蔫脑地站起来,把手机压在课本下面,挨了一通训之后悲催地一直站到了中午放学。虽然心里羞愤得都快死过去了,但迫于老校长和语文老师的双重压力,直到放学林飞然也没敢再拿出手机看一眼,只好在心里把顾凯风这个臭流氓吊起来抽了八百顿。
中午放学铃一响,林飞然就迫不及待地把手机拿出来,准备严肃谴责顾凯风擅自洗别人内裤的行为。
他已经在心中打好了八百字的腹稿,甚至还熟练地应用了“特别过分”、“要不要脸”、“我很生气”之类的四字成语,特别有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