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嫔御虽未能像金氏这样得到晋位的荣耀,在皇帝跟前露了面,大家已然心满意足。
皇帝与皇后一走,大家便熙熙攘攘地围到金氏身边,热闹地道着恭喜,也都纷纷改口,称呼她为金充媛。
金充媛与从前的谢小盈一样,并没能住进正经的六宫宫所,而是在一处名为珍阑阁的小庭院内。因她初来大晋的时候,既不熟悉规矩,官话说得也不太利索。皇帝对她本没多少兴致,就叫她住得远一些,先学规矩,再议之后。金充媛刚入宫时,册封的也只是正五品的才人,身份不高不低,全靠舍得下身段与脸面,才在成元三年,杨淑妃诞下皇长子后,渐渐得起皇帝宠爱。
她住得远,又是新罗人,在宫里素不与其余嫔御交际。得宠后,她更是小心翼翼,保持与旁人的距离,既怕被害,又怕惹人眼,活得算是如履薄冰。
金充媛如今觉得自己总算熬出头了,帝宠已失,徒得尊位,自不会有人再去针对她了。她也终于放松神经,轻笑着接受众人的恭喜,用日益熟练的官话与内宫女子们交流起来。
谢小盈也很给面子地去向金充媛贺了一句喜,随后才告辞先行离开。
她领着人刚走到自己的肩舆旁,便发觉不远处尹贤妃尚未走,正目光幽幽地望着她。
那眼神让谢小盈无端浑身一冷。
两人既目光交汇,谢小盈说不得就要向尹贤妃行个礼,客客气气地问上一句:“夫人竟还没走?”
尹贤妃面孔漠然中透着三分桀骜,眼神中更藏着尖锐的打量。她自下而上地扫过谢小盈,淡淡道:“本宫原以为谢修媛是个痴笨的,没想到,本宫看低妹妹了。”
谢小盈不解其意,她微微挑眉,“臣妾不懂夫人的话,请夫人明示。”
尹贤妃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抬起手扶了身侧的内宦,径直登上她的肩舆,回平乐宫了。
谢小盈留在原地,心中泛起一片不安。
尹贤妃对她的态度时冷时热,说起话来更是阴阳怪气,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
谢小盈回到颐芳宫内,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早已等候其中的宗朔与侍御医陈则安。
陈则安一见她便跪地行礼,宗朔起身迎她,急切道:“怎么才回来?朕一想着你受寒,便不敢多坐,立刻就走了。你怎么还是拖了这样久?”
一边说,宗朔一边接过谢小盈的手炉。只他一摸那个温度,当即就翻脸了,“怎么回事?修媛的手炉怎是温凉的!”
颐芳宫内立刻跪了满地的人,谢小盈不愿宗朔发怒,主动伸手握住了他,坦诚道:“陛下别骂她们,是臣妾没叫添炭的。臣妾身体并无妨碍,刚刚只是随便寻了个托词。陛下若恼,就先治臣妾的欺君之罪吧。”
“……你没事?”宗朔将信将疑,他怕谢小盈是不想连累宫人挨罚,故意这样说,“陈则安,你先来给修媛诊脉。”
谢小盈笑着伸出手,让陈则安扶了脉。陈则安是个老实的秉性,当下便承认:“修媛身体康健,请陛下放心。”
宗朔先是放了心,接着又皱起眉。他让常路打发走了陈则安,领着谢小盈到了梢间里更衣坐下,随即才问:“为何要寻托词?朕看你为着今日准备良多,难道不是正盼着要去冰嬉吗?可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