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宴/文
自昭元殿至景延殿,总共只需要穿过一个分隔内外廷的颂阳门,费不了几步就能走到,倒也不怪皇帝来得勤快。
现下宗朔每天早起去昭元殿理政,几乎傍午就能回到景延殿用膳休息。若朝务不忙,有时候宗朔还要到景延殿里陪着谢小盈用个午膳,传陈则安来问一问脉案,再在次间的罗汉床上歪着迷瞪两刻钟,歇个午晌才肯走。
原先在禁宫里,谢小盈还能有不少独处的时间。自打搬来这个素烟宫,谢小盈感觉自己彻头彻尾成了“皇帝的女人”,每天被迫围着皇帝打转,生活重心一下子就变成了男人。连她的一日三餐都得找人过问一下皇帝会不会来,得了答案后方能安排。
谢小盈觉得有些麻烦,私底下悄悄找淑妃商议,只她如今性子谨慎了一些,不敢明言嫌皇帝碍事,很委婉地表达:“我怀着身孕,每天陪着陛下终归说出去不好听……姐姐,这该怎么好呢?”
然而杨淑妃最近却变得十分奇怪,总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
听谢小盈问这个,杨淑妃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对方暗示,规劝道:“陛下宠爱你,这是好事,你没必要非把陛下往杜婕妤和沈宝林那边推。等陛下捺不住了,自然就会去找旁人了,你小心自己枉做好人。”
连淑妃都这么说,谢小盈就知道没法子了。
她只是区区一个婕妤,这宫里轮不到她来做宽容大度的姿态。皇帝想留宿景延殿,她还真不好站出来替杜婕妤和沈宝林献媚,显得像是她多渴望贤惠的名声似的。
好在谢小盈心态不错,对于这种无解之题,她选择顺势而为,很快就不纠结了。
但她看着淑妃总是盯着窗外出神,便忍不住问;“姐姐,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淑妃抿了抿唇,收回目光,掩饰性地喝了口茶,“琪郎下午应该是在学骑马,外头太阳这么大,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
谢小盈一听就笑,“这有什么受不住的?日头虽足,可素烟宫确实凉爽。你瞧,我有孕畏热的人都还穿着大袖呢,琪郎本就爱在外头玩,只怕乐不思蜀呢。”
淑妃闻言很敷衍地附和:“是呀,是我想多了。”
谢小盈觉得蹊跷,淑妃与儿子的关系虽然比她两人初见时显得亲睦许多,但杨淑妃向来不是以儿子为中心,镇日里只想孩子、不顾自己的性格。怎么一送大皇子去学骑马,淑妃就跟丢了魂儿似的?何况琪郎虽要习武,但每天用膳休息,依旧是在淑妃身边。若有什么不妥,淑妃定能第一时间发现,怎至于担心成这个样子?
谢小盈狐疑地想,总不会是皇帝要对自己的亲儿子动什么手脚吧!
素烟宫内的校场与马场,现今专留给了宗琪在学骑射,皇帝派了两个千牛卫过去,一个武学开蒙,教皇子各样基本功,另一个就是谢小盈认识的佟嘉越,专教骑马。学会了骑马,打好了基本功的底子,接下来就要真正学拳脚和射箭了。皇帝还特地从内侍省拨了四个底细可靠的内宦过来,专门侍奉大皇子。既开蒙学武,皇子身边再围着乳母宫婢就显得有些不像话了。
从这上头看,宗朔对琪郎也还算开始用心了,不像是要做什么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