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昭容走的便是这一条路。
未能许她中宫之位,是歉疚;她主动推拒四夫人之位,又是一层歉疚。
皇帝登基后,主动请宗朔与她保持距离,已安皇后之心,那就是更重的一层歉疚。
她无须与皇后争什么,就皇后的身子骨儿……在这宫里能支撑几年呢?
尹昭容很清楚,她需要的,只是让皇帝怀揣着满心的歉疚,永远惦记着要补偿她什么。
待到最后,她想要的,宗朔便会拱手奉上。
……
飞霞宫内。
“尹昭容真是这样说的?”林修仪听到宫婢的禀话,立时有些欣喜。
这一个月来,清云馆可算在宫内逞够了风头。林修仪心里知道,自己先前与谢小盈的几回摩擦,已在皇帝心里成了芥蒂。如今任是谁做点什么都好,唯独她轻易不能动。
林修仪连让人往金福宫送个点心都不敢,生怕令宗朔误会。她竟这样生生等了一个多月,等到尹昭容主动递过来消息,终于松出一口气。
她赶紧吩咐婢子,“尚功局新裁那身宝花缬纹的红纱裙去拿出来备着,先等一日,明天我去金福宫一趟,便说向陛下借两本书看。”
既然是谢小盈自己身上不爽利,无法侍奉陛下。那她再去邀宠,至少不是嫉妒之名。
林修仪脸上几日的愁容总算淡去,人也添了精神。
她侍奉宗朔多年,最是清楚宗朔的起居习惯。翌日,林修仪特地等到晌午过了,没听说常路往内宫去,这才命人传舆,顺着永巷,直奔金福宫。
通常来说,这个时辰宗朔若是心里有想见的妃嫔,势必会先命常路去知会一声,好叫内宫做准备。既然常路那厢没动静,便说明皇帝多是盘算着直接回金福宫了。
果不其然,林修仪肩舆刚停到金福宫外,常路便从宫门内走出来,迎面撞上林修仪,他还一愣,赶忙行礼:“见过林修仪。”
“常少监不必客气。”林修仪仍是柔柔的语气,仿佛对皇帝这些时日的遗忘毫无怨言,“少监这是往哪儿去?”
常路不肯说,只笑,“是前头的事,陛下有吩咐。”
林修仪知道不是去后宫传人便放心了,她并不追问,而是禀明自己来意,“陛下可在里头?我缘是想寻陛下借几本书看,若扰了陛下清净,可就罪过了。”
常路心道还是这林修仪会说话,明明盼着皇帝正清净,好接见她,偏偏嘴上说的是不敢扰。
他虽腹诽,面儿上却一点都不显露,恭敬地叉手:“奴这就吩咐人去为修仪通传,只是奴身负皇命,不能亲自侍候修仪了。”
林修仪笑眯眯的,“不敢,有劳常少监。”
片刻,林修仪终于如愿被宗朔传进了金福宫的偏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