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谢小盈一头雾水:她和林修仪什么时候闹过误会?两个人自打冬月中旬去拜见皇后时遇到过一次,之后哪还有过交集?
她见周遭诸人都是低眉垂首,默不作声,仿佛对此事心知肚明。再观皇帝,宗朔也是望着她,似乎在等待自己的反应,再作判断。
谢小盈只好率直开口:“林修仪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应是姐姐误会了吧?姐姐从没有得罪过我,何来内疚与道歉一说呢?”
林修仪愣了几秒,以为谢小盈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由假笑两声,随即道:“妹妹这话,我也听不明白了。若不是我得罪了妹妹,还能是谁,难道是陛下吗?”
“啊??”谢小盈根本掩饰不住自己的错愕,扭头看回皇帝。
宗朔被林修仪挑动的,也是带出几分不豫。但他早就见过皇后,也听说了谢小盈那日反应。不管是谢小盈真不懂,抑或是有意装傻,但都不至于有怨怼之心。反而是林修仪这番话戳得他有些不快……明明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被皇后指摘过一次不够,怎么林修仪还不领情了?
“既然原本就是误会,絮娘,你也不要在此纠缠了。”宗朔语气强硬,“朕早命你回宫,你抗旨不遵,已是有罪。朕看在你往日循规蹈矩的面子上,就不亲自罚你了,你去皇后处自己领罚吧。”
林修仪闺名絮儿,她比皇后还要早三年聘入东宫,算是宗朔第一个女人。宗朔长情,也一直维护她的体面,唤她“絮娘”多是柔情蜜意之时,这还是第一次当众这样斥责。
她有些不可置信,看了眼宗朔身旁的谢才人,半晌才忍下气,垂首称是而去。
谢小盈还有点莫名其妙,林修仪也没说什么,怎么就被皇帝罚了?她一直听说林修仪是宠妃啊?
她张口欲问,扭头却见宗朔脸色沉沉,透着尚未消散的不悦。谢小盈立刻把嘴闭上,好奇心害死猫,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宗朔余光扫见谢小盈一番反应,像耗子撞了猫。刚刚说冰嬉时她还敢大放厥词,仿佛天不怕地不怕,自己不过罚了林修仪,她像是受了多大冲击,竟连话都不敢说了。何至于呢?
他没好气开口:“有话只管和朕说,别这么藏藏掖掖,小家子气。”
谢小盈冷不丁挨骂,惊得瞪大眼,半晌又硬忍回去。这皇帝的演技真是不行,来的时候还对自己那么讨好呢,一转眼心情不好,他也懒得装了!果然是逢场作戏!
她也不太高兴,但不敢发作,只是谨慎道:“陛下有心事,妾不敢多言,怕触怒陛下……妾笨拙,不会说话,不如就先告退了……”
宗朔怔了一瞬,怒极反笑,“想留下的朕给赶走了,你这个留下来倒想跑?”
说完,不等谢小盈反应,宗朔居然猛地伸手,把谢小盈直挺挺地抱了起来,像扛个没多少分量的麻袋,直接甩在了肩上。
谢小盈吓得吱哇乱叫,连连求饶,一叠声地“我错了我错了”……宗朔置若罔闻,只对常路道:“传辇。”
常路忙不迭地击节,几个内宦抬着皇帝御辇,一路跑到跟前。宗朔不假思索把谢小盈丢到御辇上,自己随即落座,“坐好了,朕饿了,你要想走,就先把朕的午膳伺候好了!”
说完,宗朔也不理谢小盈,只吩咐底下抬辇人:“回崇明殿。”
常路见御辇上坐了宫嫔,本就大惊失色,眼下又要带后宫内眷进前廷,常路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他正犹豫着要提腿跟上御驾,宗朔却淡然开了口:“你就不必跟着了。”
常路一僵:宗朔是要和他算林修仪没赶走的帐。
“跪在这里想想,内侍省的差事你还当不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