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齐的语气十分正常,也听不出生气不生气。要换做别人,方士清肯定什么也感觉不到,但王齐不是别人,语气再正常,他也感觉得出不正常来。
王齐的对外形象一贯是很正经稳重的,只有对着方士清的时候,他就特别不正经。以往打通三分钟的电话,能有两分五十五秒是在荤话连篇的耍流氓,简直就是隔着电话线千里之外也能取人贞操。今天这通电话一共讲了三分二十七秒,他从始至终都特别正经,仿佛电话这头不是他家小零,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他问了问方妈,讲了讲王超,然后就说很忙要挂了。
方士清特别失落,一个总是用心耍流氓的爱人突然变正经了,他十分接受不了。他感冒的越发厉害,鼻子吸溜个不停,王齐在电话里肯定听到了,可是连一句都没问。
晚上方明妤又来了一次,方士清不舒服也不想应付她,自己躲进卧室里睡觉。
她陪着妈妈说话到九点多就走了,走前还十分贴心的进来看了看睡觉的弟弟,方士清其实醒着,就是懒得睁眼睛,听她走了才慢慢爬起来。
方妈惦记方爸一个人在家,也不想总在这儿麻烦儿子女儿,自己一早悄悄订了明天上午十点的高铁票要回去,直到现在才告诉方士清。
他一听就有点愣,妈妈在这儿这几天他每天心惊胆战,可是妈妈真说要走了,他又特别不舍得。
方妈让他这个小病号去睡床,自己要去客厅睡,他不肯,抢着先钻进了睡袋里面,方妈也只得作罢。
睡前,方士清也没有再打电话给王齐,他想王齐等不到他的晚安电话,一定会主动打给他。
他躺在睡袋里等到两点多,手机也只响过一次,还是个骚扰电话。
半夜里妈妈不放心,起来看过他好几次,每次他都装作睡得很香,等妈妈回了卧室,他又在黑暗里睁开眼睛,心里既矛盾又心酸。
本来就感冒,一晚上也没睡好觉,早上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鼻子也不通气,浑身没什么力气。
他和总编请了假,倒是不用急着去上班,陪着妈妈收拾好东西,然后送她去车站。
进站之前,方妈叮嘱了他许多生活琐事,注意身体少喝酒开车小心和同事处好关系等等等等,他都点头应了,心里暖的不得了,都想高声唱出来世上只有妈妈好。
末了,广播已经开始催进站,方士清把行李箱拉杆交到妈妈手里,他前几天给妈妈买的这个新秀丽小号行李箱,方便进出站,上台阶提着也不重。
方妈进站前,最后说道:“清清,过年要是合适,就带你对象一起回家去。不管你找个什么样儿的,只要是真心对你好,爸妈就都喜欢。”
方士清含糊着点头:“嗯,知道了,您一路顺风,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
妈妈检票进了站,回头朝他挥挥手,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开车回去的路上,脑袋昏沉鼻子堵塞,感冒的太厉害,他不得已还是去了趟医院,医生果真又让他打针。
偏偏给他打针的这护士是个新手,一阵扎在他胯骨旁边,疼的要死,他哼了一声硬是忍住了没哭。
没了王齐在旁边,他连哭都没脸哭。
回了家倒头趴在床上,渐渐觉得家里安静得可怕。
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拨了王齐的电话号码。
他尽量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喂?王齐……”
王齐:“嗯,怎么了?吃饭了没有?”
方士清眨眨眼,道:“还没有,我刚才去送我妈,她回家了。”
王齐:“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