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常的?”
“是,”霜凌道:“他说是来找您商量米粮的事,这会儿在前堂等着呢。”
“好,我现在过去。”
这个姓常的官员就是昨天激动得想要跟苏锦烟谈话的那位,后来被尉迟瑾拦住了,他火烧火燎地等了一晚,天刚亮就迫不及待过来了。
见苏锦烟出来,常大人拱手行了一礼:“这般早来叨扰,还请夫人见谅。”
“常大人请坐,”苏锦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问他:“常大人可是为昨日米粮之事而来?”
“正是,”常大人开门见山道:“敢问夫人运了多少米粮来顺州?”
“约莫一万斤。”
“不够,远远不够。”常大人面色着急:“此前我让人去各处买了七千斤米粮,但才仅仅半个月就吃没了。这一万斤恐怕也只能支撑半个月。”
而顺州这边的流民要熬到明年春种,春种之后还得熬到明年秋收,实在是难。
苏锦烟道:“常大人莫急,这一万斤只是第一批,我已去信联系各路的粮商,会尽快调集米粮来顺州。”
最重要的是,苏锦烟已经联系了苏穆知。苏家就是米粮生意起家的,粮仓遍布全国,想必分出一些来顺州应该不成问题。
听闻此,常大人面色才露出轻松的笑,他起身真诚地拜了一礼:“此番,多谢夫人千里送碳,及时,太及时了。”
“恕常某人冒昧,”过了会儿,常大人疑惑道:“敢问夫人为何会有这般广的路子?”
能在短短时日内就调动这么多米粮,而他自己此前四处购买的七千都还是寻了许久。许多商人坐地起价,但朝廷的赈灾银钱只拨了这么多,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为此,这短短半个月,头发都白了许多。
“常大人先请坐,”苏锦烟道:“苏某一介商人,有幸得任荷州善堂堂主,自然认识的商客就多了些。”
“原来如此,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常大人仿佛看见救命稻草似的,起身再次感谢。
常大人又细说了顺州眼下的境况,苏锦烟在定城的时候也安置过流民,因此也有些心得,两人对此交谈了一番,直到快午时才送常大人出门。
苏锦烟在府衙歇息了几日,偶尔出门也只是在附近街道走几圈。这次十七得了尉迟瑾下的死命令,无论如何都不许她再出远门,哪怕出城去瞧瞧流民情况也不许。
苏锦烟无法,府衙后堂院子小,每天吃过饭后就以消失为借口,在附近街道上走几圈观察情况。
一个州之府城,本该是最繁荣的地方,如今却死气沉沉,街道上许多铺子都关着门,偶尔开门的也只是些米粮铺子。但苏锦烟上前去问过,粮价高得惊人,以十倍甚至二十倍往上翻。
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人抢着买,有钱的稍微能吃饱,没钱的百姓便也只是吃野菜度日。
大白天家家户户也基本关着门,由于流民作乱,世道不稳,许多人也不敢出城干活。况且此前由于水灾之故,大部分的农田已被损毁,农民已经无田地可种。
事情严峻到这样的地步,而朝廷直到两个月后才知道情况,可见这背后之人到底在酝酿多大的阴谋。
苏锦烟想都不敢想。
如今,她盼着尉迟瑾快些回来。
许是听见了她心思叨叨念念,在第六天晚上,尉迟瑾就回来了。
彼时苏锦烟刚刚沐浴结束,坐在窗边烤火,一边吩咐丫鬟们掌灯,一边吩咐将明日要送出城的衣物整理好。
这些天她闲着没事,便让人挨家挨户地去请妇人们来府衙做针线,每日发放米粮做报酬。一开始有人迟疑,但陆陆续续地许多人自发地前来做工。
因此,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御寒衣物被送出城。
这会儿,她探头看巧月和几个婆子将一捆一捆的衣物搬上马车,视线不经意一扫,就见院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苏锦烟愣了下,以为看错了。定睛再去瞧,果真是尉迟瑾站在那。他侧头听人禀报事情,眼睛却往苏锦烟这里看,还带着笑。
我回来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