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他之前冲进火中时,里头浓烟密布,根本睁看不清。就用手到处翻找,一双手已经被烫得发红,肩膀处被掉下的横梁撞到,也烫了块不大不小的疤。

大夫过来给他清洗时,尉迟瑾让苏锦烟先出去。

“怎么了?”苏锦烟不解。

“伤口太丑,你看不得。”

苏锦烟瞧着他此时胡乱用衣裳抱着的双手,迟疑了片刻,就出了门。

不是看不得,而是不敢看,怕看了之后,心中愧疚更甚。

苏锦烟坐在廊下,失神地瞧着墙角的一株兰草,心口闷闷的。

“小姐,仔细着凉了。”霜凌过来给她添衣,又递给她一碗安胎药。

苏锦烟接过,一口喝尽,手指却紧紧地扣着碗底。

看见尉迟瑾跪在火中的那一幕,说不感动是假。此时,脑海里还一直浮现他看见自己时,目光呆滞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庆幸。

那样的尉迟瑾,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抱着自己失而复得哽咽之时,那种被人强烈的珍爱之感也是从未体会过的。

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地吹进了她心里,涨涨的,又暖又涩。

“小姐?”霜凌站在一旁奇怪地看她。

“怎么了?”苏锦烟抬眼,这才明白过来,赶紧将手中的碗递给她,问道:“里头情况如何了?”

“大夫已经清理了伤口,”霜凌道:“眼下正在抹药呢。”

“好。”苏锦烟起身。

“小姐做何去?”霜凌在后头问,却见苏锦烟已经上台阶进了屋子。

尉迟瑾坐在床边由大夫上药,手被烫伤有些地方已经破皮,浸了血的肉袒露出来,样子实在可怖。见苏锦烟进来,他倏地将手抽回去,用被子盖住。

“你进来做什么?”尉迟瑾道:“我这还没好。”

苏锦烟走过去,一言不发地从大夫手上接过药,然后坐在他面前。

“手拿出来。”苏锦烟面无表情地说道。

尉迟瑾觉得她面色有些不对劲,以为她生气了,迟疑地伸出左手。但左手已经上药包扎好了,苏锦烟没看清里头情况。

“另一只呢。”

“锦烟,”尉迟瑾道:“另一只手难看,还是让大夫来吧。”

“给我。”

尉迟瑾摸不准她这会儿是什么情况,忐忑地将另一只手递了过去。

苏锦烟见手上狰狞的伤,动作顿住了。

“我没骗你吧?”尉迟瑾说:“你看这做什么,实在”

“尉迟瑾,”苏锦烟抬头,眼里涌动着某种情绪,隐隐压制着。她说道:“以后别这么傻,哪有问都没问清楚情况就冲进去的?”

尉迟瑾被她斥责一通,莫名地弱了些气势,怕她生气,赶紧解释道:“我一路跑过去时,人人都在说有位夫人被困在铺子里,那时候,我哪里还能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