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烟转念一想,也对。依尉迟瑾的骄傲,又怎么能容许他人先舍他而去?即便要和离,也应该是他占主动权。
于是,她试探地问道:“所以,你此次前来就是要质问此事?”
“可木已成舟,”她说道:“若是尉迟世子觉得心有不甘,另写一封休书与我也是使得的。”
闻言,尉迟瑾大怒:“谁要与你写休书?你莫不是以为璟国公府与苏家联姻是儿戏,任由你耍弄?”
“尉迟瑾,”苏锦烟不想与他争执,平静地道:“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桩婚事的情况,即便没有联姻,璟国公府要与苏家的合作也不会动摇。”
“况且,”她说:“耍弄这桩婚事的人并非是我,而是你。”
尉迟瑾心口一噎,他没想到苏锦烟平日里温和文静,争吵起来却这般伶牙俐齿。
然而听了她这句话,莫名地他又想起之前好友李文州说的“女人爱吃醋”的言论来。
心想,她这是在意他?因为觉得他娶平妻而恼怒,以至心生和离?
想到此,他面色也缓和了些。便退一步道:“可我已经退了婚事,那你是不是也该继续回去履行你苏家的承诺?”
“什么承诺?”苏锦烟问。
“自然是”尉迟瑾不大自在地说道:“苏家女嫁入璟国公府,结秦晋之好的承诺。”
这话便显得有些胡搅蛮缠了,苏锦烟淡笑了下,却笑意不达眼底。
她不知尉迟瑾为何要千里追到这里来说这番话,如果单纯是为了要她履行璟国公府和苏家联姻的义务,但正如她之前所言,即便两人和离也不会有所影响。
他执意如此到底是为何?
苏锦烟难得地、仔细地打量起尉迟瑾来。良久,她叹了口气劝说道:“你心有不甘,而我亦如此。对于这桩婚事我原本是想好生与你维持,只不过”
“不过什么?”
“只不过后来觉得,与其相敬如宾过一辈子,不如就此和离放过彼此。你可另寻真爱,我也重新过我的生活,岂不两全其美?”
“相敬如宾过一辈子?”尉迟瑾缓缓将茶杯放下,皮笑肉不笑地问:“你一开始便是如此想的?”
“ 是。”
她答得这般干脆,让尉迟瑾的心骤然一阵刺痛。过去那些相处的回忆瞬间如潮水般涌上来,她乖巧的、娇媚的、温柔的、贤惠的,各种各样的。
却从来没有一种是此时冷漠无情的模样。
他一直以为,她定然是喜欢他的,甚至连刚才也还是这般想。
却不知,原来她从来都未曾在意过他。
“所以,”尉迟瑾定了片刻,艰难地开口问:“你一开始也没想着要给我生孩子是吗?”
苏锦烟顿了下,却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索性沉默地别过脸。
“是也不是?”尉迟瑾追问。
“尉迟瑾,”苏锦烟说道:“如今说这些做什么?你我既已和离,形同陌路。往后,各自安好便是。”
闻言,尉迟瑾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眼角也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当真不愿再与我回去?”
“不愿。”
又是一片沉默,室内寂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尉迟瑾缓缓地笑了。他眉目冷峻,笑意浮于表面,像自嘲,又像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