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东怔住,这才反应过来孙桃枝还坐在身后,完美得体的表情现出一丝裂缝。
孙桃枝见状立刻惶恐且缓慢地蹭下车,不安地抬眼看人:“对、对不起,谢知青,你坐吧。”
“别!”谢芸锦忙阻止她,后退一步,“你坐着才对得起我!”说完,不等两人再反应,绕过车身,急匆匆地走远,头上的荷叶边一晃一晃。
开玩笑,两个主角谈恋爱她一个小小反派不溜之大吉难道等着发展剧情重蹈前辙再死一次?
“方大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孙桃枝无辜地站着,无措又内疚的表情激起了方向东的大男子主义。
“她就这个脾气,没事儿,先带你去上药。”
……
也不知道两人在路上磨蹭了些什么,到药房的时候,谢芸锦正在院子里忙活。
荷叶味苦,鲜嫩时煎汤煮粥,晒干后配药熬水,能清暑利湿,若是制成荷叶炭,还能化瘀止血。
谢芸锦用一把小刀去掉荷梗,再将叶片清洗干净铺在院子里晾晒。她并不专心,时不时转移注意力逗会儿地上的蚂蚁,立在充满药草香的院子里,却莫名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方向东心神微动,却不免有些狐疑。
如若在以前,但凡自己刻意疏远她,或是和旁的女生有接触,谢芸锦早就不高兴地黏上来宣誓主权了,即便是和他置气,也维持不了多久,回回都是她先憋不住主动讨好。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和孙桃枝说的一样,知道自己在城里有个未婚夫,就看不上他这个乡下汉子了?
男人的自尊心和不甘于胸腔交织,方向东竟然生出些许忐忑。
他在县城里工作,有时也会接触到一些领导大官。因而虽然现下时局如此,他却直觉像聂老这样的人才,迟早有一天要回到原先的位置去。
那可是京市有名的圣手,谢芸锦作为他的外孙女,若是能嫁给自己,那他的事业和前途定不会局限于这个偏远的小城。
方向东深觉没有人能抵抗住这样的诱惑,更何况谢芸锦生得好,明媚惑人,又心思直白好拿捏,若能和她一起,还有什么不乐意?
谢芸锦确实是难得的金凤凰,但他忘了凤凰栖于梧桐,和京市子弟相比,他方向东算什么?
男人脸上阴晴不定,孙桃枝注意到了,侧头看他,眸光闪了闪。
“向东?桃枝?你俩来瞧病?”陈广福从里屋出来,瞧见在外面呆站着的两人,出声问道。
孙桃枝抿了抿唇,乖巧地开口:“麻烦叔帮我上个药。”
她正过脸,鲜明的指印映入眼帘,陈广福倒抽口气,记起晌午来的祖孙俩,语气都带着不忍:“是你奶动的手?”
孙桃枝不置可否。
陈广福叹了口气:“进来吧。”
农村人磕磕碰碰常有,陈广福配了活血化瘀的跌打散,倒也费不了什么事。
孙桃枝下意识去看方向东,男人回过神来,视线从谢芸锦身上收回,对着她淡笑:“我在这儿等你。”
孙桃枝咬唇,转身跟着陈广福进屋。
谢芸锦自顾自地整理荷叶,旁若无人。她今天梳了个麻花辫,乌黑发亮的长发垂在身前,头上还盖着那顶绿油油的荷叶帽。
方向东眼睛眯起,盯住那抹绿色,第一次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芸锦……”
谢芸锦捧起荷梗睨他一眼,侧身躲过他伸出的手,俏脸薄怒,没好气道:“你属癞皮狗的啊,老是挡道!”
“芸锦,这几天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方向东端的一副深情,是最迷惑人心的模样。
谢芸锦在心里啐了一口,摆出又傲又娇的姿态,道:“没怎么啊。我只是觉得你以前说的话很对,男女有别,虽然你是受了大队长的嘱托才特别照看我,但毕竟人言可畏,还是不要有什么逾矩的举动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