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葭此前跟裴景晏说想请个先生来教她练字,裴景晏得知了,颇有兴致,说要亲自教她。
平日里对虞葭温和宠爱的哥哥,到练字的时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格外严厉。写不好就没收她的话本子和零嘴吃食,这不就是要她的命吗?
虞葭说,要不就打她几下得了,反正她从小皮糙肉厚的受得住。可裴景晏不舍得打,但没收话本子和零嘴就极其利落干净。
“诗瑶,怎么办?”虞葭问:“我今日课业算是完不成了。”
裴诗瑶瞅了一眼,眉头拧成了两条虫,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呢。裴诗瑶写的字只能算中规中矩,而且从小教她的是女先生,字迹一看也是闺阁女子的娟秀正楷。
但虞葭的不同,裴景晏最初见虞葭自己写了两个字,发现她的字颇具风格,颜筋柳骨,灵活舒展。于是便因材施教,教的法子也是不一样的。
“算了,反正你也没多少零嘴了,届时收就收呗。”裴诗瑶眨眨眼睛,低声道:“我那还有一些,回头悄悄分给你点儿。”
“小姐,”这时,婢女进来禀报道:“柳娘子来了,可要让她现在进来?”
柳娘子是京城最好的绣娘,做的衣裳精致又好看,听说就连宫中的娘娘们都请她做衣裳。这回,也是定国公府过不久就要设宴,尤氏特地花重金请了柳娘子过来给虞葭量身。
虞葭也知道这事,她点头道:“好,让她进来吧。”
她转身进内室洗手,边跟裴诗瑶道:“那你届时谨慎些,莫让我哥哥发现了。”
裴诗瑶古灵精怪得很,做这种事信手拈来,立马打包票说没问题。
柳娘子是个高高瘦瘦的妇人,不大爱说话,为人也比较清冷。兴许是各样的达官贵人见过无数,对于来国公府也波澜不惊。可当虞葭从内室出来,她没多少表情的脸上却忍不住划过一丝惊艳。
没想到从乡下养出来的姑娘,竟也有这般气度。
她原本是不大想来的,从她手上做出的衣裳都是配美人胚子,想着从乡下来的姑娘应该也就那样,届时若是穿了她做的衣裳衬不出气度,反而砸了她招牌。可这下见了虞葭后,她心里的担忧消失得一干二净。
甚至莫名地还生出了几分跃跃欲试来,拿着布尺就要上前去量身。
柳娘子量得细致,从肩到背再到腰围和腿脚都仔细得很。末了,眼里难得地带着点笑意,出了门还在感叹,这定国公府小姐的身段可真是好。
虞葭站了一上午累得不轻,听母亲说这次要给她做十几套衣裳,连冬天的也一起备上了。令她再一次觉得自己掉进了金窝窝里,活得像只醉生梦死的仓鼠。
裴诗瑶早已经回去了,眼看快到午饭时辰,虞葭这才又收拾妥当去正院陪父母吃饭。
吃过午饭后她睡了一觉,醒来得空,便想着把早上写错的字再重新写一遍。
但才提笔没多久,杏儿就鬼鬼祟祟地拿着份信笺进来了。
“小姐,”杏儿道:“这是后院出门采买的小厮给奴婢的,说是大人送来的呢。”
?
傅筠?
傅筠的人都渗透到国公府后院了么,虞葭第一个感想就是回头要把这事告诉哥哥,家里有内鬼。
她狐疑地接过信,偌大一张信纸,里头就一句话——“别院的东西还要不要,不要我就扔了。”
语气实在不算好,虞葭都能想象傅筠写这封信时脸色不虞的样子。
但虞葭不仅没气,反而有点心虚。想起上次两人在金鳞河畔时的情景,彼时她说一切都是按着协议来做戏时,傅筠当时整个人僵硬如石头,脸上也青了白白了青五颜六色变换着情绪复杂。
她还怪有些内疚的,自己做戏做得太过认真,害得人家误会这样大。
虞葭觉得东西扔了可惜,别的不说,她从蛩州带来的那几箱宝贝,还有从傅筠那讹来的字画孤品都是她喜欢的呢,扔了多心疼。
想了想,她提笔写了封回信,大致意思是麻烦他派人送过来给她。
但信送出去没多久,很快就收到傅筠又写了封过来,依旧是语气不大好——“想要就自己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