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搭陈招池的话。
陈招池也没要她回答的意思,自己说了:“只会是因为这世界没什么让我玩的,该玩的都让我玩够了,没意思。”
这世界没什么让他能玩的,再留下来没意思,他觉得这辈子圆满结束了,他就能去自杀。
陈招池这人一直这么疯,黎楚相信这是他会做出的事。
但陈招池他这两句话像只是随便想起跟她闲聊,没深聊下去的欲望,话题翻过,问她:“程弥来带你走的?这窗她砸的?”
黎楚不想跟他废话,说:“我问你司庭衍在哪儿?”
话落,陈招池视线落向她眼睛,而后从走廊起身,朝她走过去。
黎楚没躲。
她手臂突然被陈招池扯过,背部撞上他出租屋房门,然后下巴被陈招池捏住。
陈招池目光不善逼视她:“黎楚,你眼瞎了?”
“我腰被刀捅了你眼睛没看到?还在这里跟我问别的男人?”
黎楚倔强看着他,不肯服软一声。
忽然,黎楚面前一暗,陈招池骤然俯身,她双唇被陈招池压得严严实实。
汹涌,粗暴,撕扯。
陈招池亲得很用力,含吻搅弄。
黎楚反抗,身后门板被他们弄出很大动静。
黎楚忽然往下一咬,陈招池唇上一阵刺痛,不放过她,反而亲得更用力了。
血腥味在两人吻里漫开。
黎楚又咬他,最后使劲一推,陈招池被她推开了。
陈招池揩过唇角,指腹沾上血,他笑,突然说:“你不就觉得我不会弄死你?”
黎楚知道她自己这么想是一回事,被陈招池看出来又是一回事。
陈招池最不喜欢被人拿捏了。
被人拿捏,他就反着来。
她觉得他不会动她,那他就会弄死她,把她整死。
可陈招池这次没有,他说:“走吧。”
他没再看黎楚,回身去走廊边,摸过烟盒点了一支烟。
又说了一句:“姓司的应该被你那好姐妹程弥送去医院了,自己去找。”
说完没再理她。
黎楚听他说完这话后看着他背影。
两秒后她起身,没再逗留,下楼。
走到一半,身后传来陈招池声音:“黎楚。”
黎楚脚步停下。
短暂沉默过后,陈招池问:“喜欢过我没有?”
黎楚垂着眸,几秒后抬起眼。
她没有任何回应,直接下了楼。
——
手术室亮着红灯。
一开始手术室外只有程弥,后来司惠茹和黎烨衡也赶过来了。
昨天因为黎楚出事,司惠茹担心,打电话跟黎烨衡说了。黎烨衡同样担心女儿,在工作忙完连夜飞回奉洵,结果就收到司庭衍在医院的消息,刚下飞机便直往医院。
司惠茹早哭红双眼,到现在还泪流不止,被黎烨衡搂在怀里。
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
程弥立即上去,司惠茹和黎烨衡也是。
司惠茹是司庭衍母亲,护士告知她司庭衍病情,心脏病情况比较危险,要立即手术抢救,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心理准备,便是生命极度危险。
司惠茹一向疼爱司庭衍,经受不住打击,加上一晚没睡身体疲累,身子当即一阵晕软,被黎烨衡搂在怀里。
司惠茹本来就身子骨弱,打击太大,晕过去后昏死,黎烨衡叫她几声无果,连忙抱她去急诊。
手术室外再次恢复安静。
瓷砖冰冷,白墙冷肃,到处弥漫酒精味。
程弥坐在外面那排椅子上,什么都没做,眼睛一直盯着手术室红灯。
不知道过去多久,黎楚也来了。
她身上竟然也带点斑驳血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
她看了手术室一眼,在程弥旁边坐下。
“刚去了趟宠物医院。”她说。
程弥跟她说话,声音很平常:“怎么了?”
“捡到只狗,受伤了,不送去医院会出事。”
是在陈招池楼下捡到的,黎楚之前那阵子一直跟陈招池混在一起,也知道那是郑弘凯的狗。
那狗被黎楚看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身上腿上都是血,如果黎楚不带走它,它肯定活不过今晚。
黎楚顺手把它带上,把它送去医院了。
程弥跟黎楚说:“叔叔送阿姨去急诊那边了。”
“嗯,知道,刚过来遇到黎烨衡了,惠茹阿姨在打点滴。”
程弥嗯一声,没说话了。
过会,黎楚跟她说:“不去换身衣服?”
程弥身上衣服都是血,她摇了下头。
黎楚是懂程弥的,这种心情,就跟她两年前在手术室外等江训知一样。
她没再说什么,沉默陪着程弥。
一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红灯亮着。
两个小时后也是。
甚至直到天边灰白渐现,急救灯还是红的。
程弥手心里掐出来的红印不断新鲜。
捱过很漫长的时间,直到早上九点,手术室门打开。
医生从里面出来,程弥和黎楚起身。
医生简短说了几句。
程弥知道,司庭衍暂时脱离危险了。
程弥一夜神经没放松过,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断掉,整个人骤然虚脱。
脚下一软,她在窗边,手扶上窗台。
黎楚在旁看着,伸手去扶她。
程弥身子微微颤抖,指甲慢慢紧收。
司庭衍没脱离危险之前她要保持镇定,司庭衍还需要她,她不能倒下。
在他安全后的这一刻,程弥眼眶迅速通红,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发丝拂上她唇,眼泪突然从眼眶掉下,被发丝拦断。
可就在下一秒,又一滴,发丝承受那点重量突然垮掉,泪水汇到下巴。
无声的,却又汹涌溃堤的。
黎楚已经很久没看过程弥哭。
上次看见程弥哭还是两年前,她被他们从看守所接出来,然后得知她母亲在她进看守所那段时间得病去世的时候。
程弥站在窗边,泪无声掉落。
随着窗外太阳从东升起,两个消息传到程弥和黎楚手里。
短短一夜间,陈招池醉酒飙车自杀身亡,郑弘凯自首。
日光大亮,一切灰暗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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