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尔霍文斯基(三十二)

默读 priest 4522 字 5个月前

“我知道你老婆在蜂巢的练习场当球童,长得也不错,我们跟她无冤无仇,不打算把人家小姑娘怎么样,可是你得配合。”

“试试,我配合,什么都配合!”

“11月6号中午,你开着今天这辆车,去了北苑的龙韵城,接一个人。那个人四十来岁,男的,藏头露尾,还戴着手套,长着一双斜眼――”

“呃,这……”司机心里飞快地转着各种念头,嘴上却把声音拖得很长,显得有些反应迟钝,“我、我得好好想想,斜眼……”

对方却不吃他这套,就听那很好听的声音说:“我看这人不太老实,卸他一条胳膊。”

“等……”

司机刚吐出一个字,后面陡然变调成了惨叫,他整条臂膀被人干脆利落地卸了下来,疼得差点直接晕过去,而这还不算,另一条臂膀又立刻被扣住。

“等……等……”

“等等,”方才那一句话致命的人说,“老陆,谁让你真卸了?”

司机浑身冷汗,不由自主地打着摆子,艰难地伏在地上喘息,感觉自己快失禁了,就听那人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卸了还能安,费事,我看,另一条胳膊就给我直接剁下来算了,省得他不知道害怕。”

“那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员工!”司机无法忍受地大声喊了出来。

四周安静了下来,连方才一直如影随形的惨叫声都没了。

“那是……那是我们公司的,他说他去龙韵城有事,问、问我方不方便送他一趟。”司机用力吞咽着唾沫,眼睛在绑带下面不住地乱转。

胖子的手还按在他肩头,砍刀的刀尖抵着他的下巴:“你们公司的员工?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叫卢林,”司机颤声说,“是电、电工……你们找他干什么?是……是和他有什么仇吗?”

这些人做事的风格太野蛮,不像警察。

只要不是警察,一切都好说。

脱臼的肩膀疼得死去活来,司机的心却微微放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平时接触的那些人里有危险人物,不巧有几个仇家很正常,可能是出门时不注意,在哪被仇家盯上了。遇到这种事,上面对他们的要求就是“嘴严”,如果实在是危及性命,隐瞒不下去,那么是谁惹的事,就把谁供出来,但不要说多余的话。

那个一句话要砍他胳膊的人好似微微俯下/身,耳语似的说:“卢林——你知道他的真名叫卢国盛吗?以前手上沾过人命官司,还不止一起,你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不、不知道,几位大哥……不、老板,不管他以前干过什么,这事都跟我没关系啊,我们就、就是普通同事,我连他老家在哪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冰冷的小刀缓缓地顺着他的脖颈擦过,贴着他的脸逡巡而过,司机感觉到鼻梁发痒,知道是刀锋太过锋利,刮掉了他的碎发和眉毛,他一动也不敢动,“我有……有他的电话,要、要不然我可以帮你们把他约出来,别、别杀我……”

“你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时,另一个声音插话进来,好像是最开始踢了他一脚的那个人,“那他知道你的真是身份吗?”

司机先是一愣,随后整个人僵住了。

“你的证件上说你叫‘孙新’,其实是假名和假证,你真名叫孙家兴,g省人,以前因为诈骗留过案底,家里有个老娘,还有老婆孩子,一家老小都以为你在燕城辛辛苦苦地赚钱打拼,不知道你干的是这个营生,也不知道你还在外面找了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当骈头,还跟人说她才是你老婆,对吧?”

这回,司机的脸色终于全变了,惨白的嘴唇不住地哆嗦着,他耳边响起一声指响。冰冷的手机凑了过来,里面传来犹犹豫豫的童声:“爸爸?”

听见这个声音,司机疯狂地挣扎起来,一只手却隔着块手帕堵住了他的嘴。

听筒中,孩子的喘气声分毫毕现,仿佛还有个女人带着口音叫“家兴”。

那孩子又说:“爸爸怎么都不说话?我想爸爸……”

手机陡然被拿开,那个一直慢声细语的人对着什么人吩咐了一声:“小孩皮嫩,先给他放点血试试。”

司机终于见棺材落了泪,把蒙在他眼睛上的布条都打湿了,钳制着他的手不知不觉松了,他一边“呜呜”地哭,一边肉虫似的爬向声音来源,头顶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他也浑不在意,循着声音蹭到了那个领头人的裤脚下,以头抢地:“别……别……”

一只软底的皮鞋轻轻拨开他的头,踩着他的脸在地上捻了捻:“孙先生,‘别’什么?听说宝贝儿身体不太好,是‘先心’吧?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听我的吧,这孩子也养不大,趁早放弃了,放他早点去重新投胎,也是功德一件。”

孙家兴绝望地贴着地板——最开始,他是为了给孩子治病,想多赚点钱,才被人忽悠着走了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