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鼓励了她什么,杨双燕不肯说。但不久之后许思文就知道了——杨双燕在肖云声身上制造了一场危及性命的流血事件。
在乐岛学校的舞蹈教室窗外,许思文认出了路楠,她还是那头漂亮的、打眼的酒红色头发,整个人看起来又温柔,又美丽,笑得这样好。在路楠的办公室门外徘徊的时候,许思文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对不起杨双燕,成为害她失常的帮手,那她若要给帮助过杨双燕的人制造一场冤案,杨双燕会怎么看待她?
她犹豫了更久、更久。
“……后来我究竟怎么想的,我记不起来了。”躺在病床上的许思文说,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零零碎碎,难以回忆,“我只记得,那个老师和我想象中一样,是个很好的人。……你们还在一起吗?”
她看着宋沧神情,知道了答案。
难得和别人聊起路楠,宋沧这一天说了很多很多关于路楠的事情。他发现自己对这三个月以来所有两人相处的细节都记得极牢,仿佛是大脑在潜意识里紧紧地扣留了所有记忆,它知道有一日宋沧会需要这些东西。
回到故我堂,宋沧没开灯,也没打算开铺,斜躺在沙发上发呆。前两日收货、点货,又要在医院、家和店铺之间奔忙,他没有思念路楠的空隙。
今天他才觉得浑身难受。这罕有的难受他过去也曾感受过,父母出国时,救助的动物在怀里死去时,和钟旸道别时,得知小告即将失去视力时……他记得这种感受。胸口的闷痛和四肢百骸的无力,总是提醒着他:他即将永远地遗失对自己而言极为重要的东西。
这种感受过去只是大风掀起的波浪。如今却恶化成为海啸。
看着空荡荡的故我堂,他捂住自己眼睛,颤抖地叹气。
手机响起,是“故我堂”微博收到了新的私信。宋沧本不想理,但私信接二连三。他拿起手机一瞥,未解锁的屏幕上是一条文字:【可以领养你店里的小三花猫吗?】
小猫在傍晚的灯光里静静看宋沧。每天看到店门打开、关上,但出入的都不是路楠,它如今学会跳到宋沧身上,咬着宋沧的衣角发泄不满。
宋沧点开微博,对方非常诚恳,列出许多自身条件:有房有车,工作稳定,感情稳定,收入优渥,家中小孩也喜欢猫咪,愿意付出心力和时间,等等。
“……有人要养你。”宋沧对小猫说,“你去不去?”
小猫聚精会神撕扯宋沧的衣角。
“……你长得可真快。”宋沧把它抱起,想起第一次见它时,那蹲坐在石头上瑟瑟发抖的小东西。
换做是他看到小猫,他也会救,但他绝对不会像路楠那样跨过河堤栏杆直接跳进水里。那夜路楠喝多了酒,微醺,他搭话时会很不满地扭头看他,目光里充满了戒备和警惕。宋沧当时并不了解她,只知道她是“害许思文的女人”。路楠跳进水里的时候,是他对这个女人产生兴趣的瞬间。
“好奇”是点燃一切的火种。宋沧知道,但他没想过火种会落在自己身上,烧起一场始料未及的大火。
小猫在他怀里挣扎,像是感知到他的伤心,慢慢静下来,收了爪子,用肉垫轻拍宋沧脸颊。
“……去更好的地方吧。”宋沧贴着它柔软的小耳朵,很轻很轻地,“我不值得。”
回了私信,做了一顿潦草的晚饭,收拾店铺时宋沧接到了宋渝的电话,是许思文坚持要问他一件事。
“舅舅,你知道燕子现在什么情况吗?”许思文语气平静,“你代替我去看看她,可以吗?”
宋沧:“……你要做什么?”
许思文:“等你告诉我燕子的现状,我就告诉你我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