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渝今天和之前所见大不一样,她妆容完美,发型漂亮得体,套裙符合她的年龄与气质,两枚钻石耳环在耳垂上闪动。憔悴、颓丧和愤怒褪得一干二净,她不再让人害怕了。
但在看清楚宋渝的瞬间,路楠的脸还是久违地疼了起来。她连忙站直,下意识扭头回避。
路楠戴了口罩,宋渝没认出她,接过手机后皱着眉指责:“走路不看路!”
她身后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目睹这场小小冲突,男人忙伸手去搀宋渝,宋渝自然地挽上男人胳膊,亲昵地边走边继续对手机说话:“……没事儿,我正准备告诉你,她的画我都拿回来了,她既然愿意给你,我今天就让司机给你送去。送你店里还是……你那店叫什么来着?”
路楠被这会面吓了一跳,一时间没注意那男人长相,直到前头沈榕榕又脆又响的一声怒喝打断了宋渝:“蒋富康!”
男人吓了一跳,暴怒的沈榕榕像支棱羽毛的大鸟,漂亮但凶恶,大步朝他冲过来。
“jk!”他眼珠左右一晃,压低声音更正。
沈榕榕冷笑:“什么jk,你就叫蒋富康。”
她知道他讨厌这名字,故意要激怒他。hela
“嫌土啊?jk,这还是我给你起的。”沈榕榕上下打量,有些吃惊。蒋富康一身名牌,油光水滑,看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健壮精干,手腕上那只表更是价值不菲,哪怕把他本人零零碎碎称筋量骨地卖了,也不值手表的三分之一。沈榕榕目光游移到蒋富康和宋渝接触的手臂上。
宋渝挂断电话,静静打量她。“你朋友?”她问蒋富康。
“一个熟人。”蒋富康说。
“一个仇人。”沈榕榕更正。路楠跑回她身边,把心里头那蠢蠢欲动的退缩按死,和沈榕榕一同凛冽地瞪蒋富康。
蒋富康在沈榕榕目光里败下阵来:“我……我前女友。”
“哦……”宋渝大量沈榕榕,“不愧是你,真漂亮。”她赞赏沈榕榕,顺带赞赏蒋富康。两人旁若无人地对视甜笑,沈榕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榕榕,我这展子下周六开展,欢迎你来参观。”蒋富康撩了撩头发,“这里头的很多画你都没见过,谢谢你放过我……”
路楠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宋沧。她心头的忐忑和紧张在想起宋沧的瞬间消散了许多。宋沧也常做这个撩头发的动作,但他长得好看,不让人讨厌,路楠偷偷拍过他的视频。
“没兴趣。”沈榕榕干脆打断,指着还未挂画的《早春》位置,“我今天来只为一件事。那幅画,撤下来,还给我。”
“那是我的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蒋富康答。
“你明明答应过我……哦对,你这个人说话就像放屁。”沈榕榕看宋渝,“阿姨,我必须得提醒你,他十句话里有九句半是假的,剩下那半句连标点符号也是错的。他骗我钱也就算了,骗我真心才是最恶心……”
“沈榕榕!”蒋富康压低声音呵斥,“我们已经分手,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把事情闹大,有话好好说。”
沈榕榕:“把《早春》撤下来,我就走。”
蒋富康:“不可能。《早春》是我画展的主题。”
路楠:“现在都五月底了,还早春?”
蒋富康:“艺术的比喻,创作的意义,你这种庸人懂什么?”
沈榕榕推他:“你骂我姐妹干嘛?站在这儿的是我!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回答吗?”
蒋富康:“是谁从六楼把我行李箱扔到楼下的?沈榕榕,我们分得那么难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要缠着我?”
沈榕榕:“好哇,你算这个是吗?你那行李箱还是我给你买的,我扔我自己的东西,还得要你同意?”
一片乱哄哄中,宋渝忽然问:“沈小姐,这幅画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榕榕一甩长发:“画上是我,跟我怎么没关系了?”
宋渝:“嗯?”
她仍微微笑着,看向蒋富康的目光渐渐变味:“jk,你不是说,这画里的是你妈?”
一片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