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飞溅在草叶上,无法承受它的重量,叶片倾斜,有暗红血滴垂落,隐没进泥土里。
战况胶着了足有一刻钟,忽听一声长咻,对方改变策略,已经顾不上动静大不大,痕迹能不能抹除,带毒的箭矢铺天盖地而来。
钟诠一皱眉,且战且退:“主人,犬一已经带人包抄,这次绝不会让他轻易逃脱。此地凶险不宜久留,属下先带您脱身,可好?”
苟梁虽然没过够眼瘾,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一号大累赘,势必会然钟诠束手束脚,自点头应允。
见他们要走,长咻声再起,箭矢变作火箭,射下后星火燎原,活草被烧顿时升起浓烟。
“咳咳。”
苟梁被呛着了,连忙捂住口鼻。
钟诠眉心紧皱,将轻功发挥到了极致!
他身后仿佛长了眼睛一般,飞梭而来的箭矢轻易被他躲开,或用长剑阻挡,顷刻之间便脱离战场。
对方有备而来,几乎在沿途回京的路上布满陷阱和埋伏,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终究还是低估了上京钟家的底蕴。没料到苟梁身边竟有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影卫,派出的死士没要了苟梁的命反而被一一剪除。
见己方已经穷途末路,今日不可能成事,来人暗恨,但也不得不撤离。
犬影一路追杀,与他几番交手,最终却还是教他逃了。
犬一前来复命,“属下无能,未能取其性命,只伤了他的手臂。”
这个结果并未出苟梁的预期。
“不必自责,你做的很好。”
说着,他接过犬一呈上来的剑,指腹在剑刃沾染的血液上轻轻划过,略略一算,难掩诧异地道:“竟然……是他。”
九月十五。
太子继位,登基大典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在位二十一载,谨记先祖遗志,克勤公允,励精图治,唯恐懈怠,虽无定国安邦之才能,亦保江山大统。然朕少年征战沙场,旧疾缠身,今无力再护江山社稷。故,兹此敬告天地宗庙,传位于太子,继为太上皇。愿我大梁江山永固,黎民昌盛。钦此。”
“臣等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遵旨,谢父皇隆恩,日后定勤政勉励,恪守己身,不负父皇所托。”
李彦抬高手,接过圣旨,站起身来面向众臣。
百官再拜,口称:“参见太上皇,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帝移位从旁,将高高在上的龙椅空了出来。
掌仪太监再次高声宣读仪典规程,请太子到殿后更换龙袍,戴冕旒。李彦拜别太上皇,眼神从已经空置的龙椅上划过,大步流星地走向内殿,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却又仓促。
“彦郎。”
已经脱去太子蟒袍的李彦正抬高双手等待士官为他穿上龙袍,没有发现钟越走到他身边,直到对方出声他才注意到。
“重辉,你怎会在此?”
李彦满眼急迫,但见是钟越还是耐着性子应付他。
钟越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官手中捧着的龙袍玉带和冕旒,抬头对他一笑,“彦郎,我亲手为你穿上,可好?”
李彦欣然应允,挥退左右,将他拥入怀中,“重辉,朕好欢喜。”
“我也为你高兴。”
钟越抬手回抱住他,李彦便笑了起来。
钟越为他仔细地穿戴,腰带系上,九龙环佩加身。他起身正了正李彦的冕旒,透过玉旒看着珠玉后的李彦英俊的脸庞,眼中有留恋有痛苦。
“彦郎今日可开怀?”
“自然!”
“那……你爱我吗?”
钟越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李彦将他拥入怀中,笑道:“朕当然爱你,此情天地可鉴,矢志不移。重辉,你当知朕心。”
“是么……那便再好不过。”
“时辰差不多了,重辉,朕稍后再——”
心口一痛,李彦错愕地低头,却见钟越已经泪流满面。而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匕首,尖端正插进自己的心脏,血色在明黄龙袍上溢开。
“你……为何……”
“陛下,吉时快到了,您——啊!!!”
贴身太监的尖叫声,掀开了这一日风云巨变的序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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