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萧渡唯我独尊,凉薄无情,利益至上,这是黎砚之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不该在他身上出现的软弱。

很,他就将这点微不足道的软弱收起,对孟迟道:“近日我会出门一趟,你继续想办法解毒。”

孟迟不同意:“尊主这个时候必须静养,有什么事遣人去办不行么。”

萧渡不欲多说,道:“你们下去罢。”

两人只好退下,走了两步又听到萧渡道:“等等。”

孟迟喜道:“尊主改变主意了?”

萧渡缓声道:“若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们好生辅佐阿玉。”

黎砚之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孟迟亦是目瞪口呆,但她比黎砚之出息,还能说话,勉强笑道:“尊主何苦说这种话,你刚才不还说这点伤毒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么。”

“是不算什么,”萧渡道,“但这同我和你们说的事不冲突。”

孟迟道:“可是他还不知道他的身世。”

“他会知道的。”他的阿玉那么聪明,既然已经问起了萧容,肯定是猜到了什么。与其等他自己发现,不如提前告诉他——他答应过他,不会骗他。

孟迟想了想,道:“阿玉的记忆很可能被人动了手脚。我知道玄乐宗有一独门秘法,能唤醒丢失的记忆。尊主要不要抓一个玄乐宗的人来试试?”

萧渡道:“不必,我会亲口告诉他。”

幼时的记忆对萧玉案而言痛苦远多于喜乐,如果可以,他希望萧玉案永远不要回忆起。这也是他第一次找回萧玉案,得知萧玉案什么都不记得后没有告诉他身世的原因。

两日后,萧渡带萧玉案动身离开刑天宗。

萧玉案不知道此行的目的,问:“我们要去哪?”

萧渡道:“阿玉去了便知。”

此时已是盛夏,北境无季节之分,四季如冬。两人站在江边的一艘画舫前,寒风凛冽,江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萧玉案被风吹得眯起了眼,道:“我们是要坐船去吗?”

萧渡道:“阿玉过来。”他替萧玉案戴上披风后的兜帽,看着萧玉案纤长的眼睫和精致的眉眼,情不自禁地低下头,亲了亲萧玉案的额头。

萧玉案登时一僵,如临大敌地后退一步。

萧渡被他眼的防备和冷漠刺伤,脑海控制不住地浮现那夜萧玉案舔慕鹰扬手心的样子,戾气升起,蓦地揽过萧玉案的腰,将其抱回怀里,不甘道:“只是亲额头都不行,是吗?”

萧玉案用力抓住萧渡的左肩,反问:“那你亲了吗。”

未愈的伤口上传来一阵疼痛,萧渡面不改色地盯着萧玉案,忽而一笑:“不够。”

他说是这么说,却放开了萧玉案,道:“走罢。”

两人上了船,这船的奥妙之处在于可在冰上前行,又又稳。船舱内干燥温暖,外头的寒风一点吹不进来,比在天上御剑飞舒适多了。

一路南下,越来越暖和,江水化了,萧玉案换上轻便的衣衫,用碧海潮生扇起了风。画舫在下仙界的一座小城的渡口停泊,萧渡上了岸,转身向还在船上的萧玉案伸出手。萧玉案听话地说:“尊主,我自己可以走。”

萧渡挑眉,“我知道。但我就是想牵你下来。”

萧玉案沉了口气,将自己手放在萧渡的掌心上。萧渡的手比他大一圈,在似火骄阳下居然还有些凉。萧玉案被他这么牵着,鬼使神差地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到了岸上,萧玉案松开手,看着面前来往的人群,问:“这是哪里?”

“江夏。”

“江夏……”萧玉案默念了几遍这两个字,“尊主带我来江夏做什么。”

萧渡道:“你还记得梁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