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星的表现也确实如此,她几乎不再和金旭发生眼神上的交流,只愿意与尚扬对视。
她此时回答金旭的问题,语气也冷硬几分,道:“当时警情通报只说甜乐甜失踪,还没有披露她被溶尸的情况,我当然不会朝顾天杀人的方向去联想。”
金旭道:“顾天就没有什么怪的地方吗?”
樊星道:“那几天,我几乎就没见过他,心思也早不在他身上了,所以才没发现什么。”
尚扬对金旭点了下头,意思是:专案组掌握的情况也是如此。
案发当晚,顾天凌晨才到家,早已睡下的樊星没有见到他。
到第二天早上樊星送孩子上学,顾天才起床出门。
其后几天,他以工作忙为由早出晚归,实则是去分批处理已被溶解的尸体。几天里和樊星都没打过照面。
这不只是樊星的一面之词,顾天的口供和保姆的证词里都是这样说。
樊星道:“那天是一下飞机,你接到了电话,然后才告诉我,顾天被怀疑杀人,为了毁尸灭迹还使用浓盐酸溶解尸体,需要我配合调查,你都还没说完,我就已经从这手法上明白,凶手就是他。”
普通人想不到用浓盐酸溶解尸体这种极端手段,顾天想得到,是因为不久前刚听她讲过国外的真实案例,当时她使用的话术还在刻意暗示和引导。
“我没想到他真会这样做,明明我都已经放下了仇恨,放弃了所有的报复计划……我真的没想到。”樊星低下头,双手的食指用力绞在一起。
金旭问道:“所以你是怕被警方怀疑,才干脆隐瞒了所有的真相?”
“顾天出不来了,这种案子会怎么判,我心里很清楚,”樊星道,“我也清楚我犯了什么罪,教唆杀人与行凶者同罪……他和我都是罪有应得,可是孩子怎么办?”
至此,她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教唆一方和被教唆一方,会被追究相同的罪责,樊星曾经以暗示和引导的方式,教授过顾天如何杀死情妇并毁灭尸体以达到掩盖罪行的方法。
假如教唆罪被判成立,她也会被处以极重的刑责。
现在的特殊情况是,她本身没有主观故意,案发前一个月她就已经终止了对顾天的犯罪暗示。
当然具体定性,要交给检方和法庭。
尚扬递纸巾给她,并低声安慰了几句。
他没有说他觉得未必会被定性为教唆杀人罪,这不是他该说的话。
“好的。”金旭瞟了眼还在录音的手机,像是为了让这场特殊问讯有始有终,还发表了结束语,“那就到这里,基本上都清楚了。”
然后,他关掉了录音。
尚扬先是想,这么有仪式感?
而后意识到,金旭可能还有别的话想说,不想被录进去,不想被专案组的人听到。
会是什么?
“顾天没有把你供出来。”金旭对还在哭泣的樊星道。
尚扬看他一眼,想提醒他,让师姐哭过这一波,让她情绪稳定了再说。
他却没听领导的指挥,继续道:“顾天是个聪明人,就算当时没想到,被警方盘问了这么久,再迟钝也该想明白了。”
樊星抬头望向他,满眼控制不住的泪水,眼神里似乎有些不解,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金旭道:“他现在一定明白,原来他的妻子早就知道他出了轨,对他讲那些怎么杀掉情妇的案例,也不是在无的放矢。可他这么久了都没招认过这事和你有关系,坚持说是从电影、小说、新闻里看来的。我还真有点好,他是怎么想的?”
樊星说:“为人父母,都会为了孩子着想。”